爱你怎么说 第45节
  “我们是录制综艺节目,又不是生存挑战,总得为嘉宾的身体健康考虑。”季冕被他传递过来的暖意感染,也禁不住笑了,“你等着,我一会儿过来。”没几分钟他就拿着一双拖鞋和一双登山鞋走回来,解释道,“朱小龙给你的,都是全新的,吊牌还没拆,你看看。他的鞋码跟你一样,应该能穿。”
  “谢谢季哥。”肖嘉树接过两双鞋,抬起胳膊冲不远处的朱小龙喊道,“小龙,谢谢你啊!回去请你吃饭!”
  “谢啥,比赛的时候放点水就成。”朱小龙大大咧咧地摆手。
  施廷衡立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,故作凶狠地骂道,“我们还用他们放水?你这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,把吃剩的贝壳拿来让他跪着!”大家顿时哄笑起来。
  肖嘉树喜滋滋地换上拖鞋,正准备邀请季哥去沙滩上散散步,黄映雪嘟着嘴巴走过来,“队长,你看梁明珍他们在吃什么?我也想吃!”两人抬头一看才发现蓝队不知从哪儿找来几个椰子,用匕首切开外壳轮流喝椰子汁,完了把雪白的椰肉挖出来大口朵颐,表情很享受。
  肖嘉树的口腔立刻被极速分泌的唾液填满,正想附和黄映雪,却又及时打住。椰子从哪儿来?当然是从树上摘的,但那么高的树干,谁去爬?毫无疑问,这事儿肯定又得落到季哥头上,因为他是队长。
  不行不行,这个提议不能通过,得劝黄映雪打消注意。想到这里他立马摆出犹豫的表情,“椰子肉热量很高,脂肪含量达到了30%,吃了很容易发胖。要不我去帮你摘香蕉吧,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我有看见几株香蕉树。”说着说着就要爬起来。
  季冕一把将他按下去,“你坐着,我去摘椰子、香蕉。”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,无论他多么恐惧,有些责任都是不能推卸的。
  “我也去。”肖嘉树立刻穿上登山鞋。他不放心季哥一个人。
  “不用去了。”林乐洋从林子里钻出来,怀中抱着几个椰子,“我从小喜欢爬树,技术还不错,以后你们想吃椰子就找我。”
  黄映雪立马欢呼起来,一叠声地喊道,“秀秀,快把匕首拿过来,我们也有椰子吃了。”几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给椰子壳开孔,女生单独吃一个,剩下两个由季冕几人分着吃。
  肖嘉树这回不怕胖了,接过椰子先递给季哥,笑嘻嘻地说道,“季哥你先尝尝甜不甜。”
  季冕小小喝了一口,盯着他被太阳晒红的脸蛋,颔首道,“甜。”
  肖嘉树这才对准小孔喝起来,边喝边竖起大拇指。真甜!
  他俩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,根本不分彼此,另一头的余柏秀和林乐洋则把椰子举高,隔空喝汁水。只有关系非常亲密的人才会不介意彼此的唾液,很显然他们还达不到那种程度。
  只剩最后一口的时候本该轮到季冕喝,但他晃了晃椰子壳,柔声道,“小树你喝。”
  “季哥你喝。”肖嘉树将凑到自己嘴边的椰子推回去。
  “你们不喝我来喝。”林乐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,状似玩笑地夺过椰子。
  肖嘉树摆手道,“那你喝吧。”季冕却若有所思地看了林乐洋一眼。
  由于累了一整天,又没有什么娱乐设施,大家围着篝火玩了一些小游戏就各自躺下了。肖嘉树钻进睡袋,招手道,“季哥快来。”这是一个双人睡袋,躺下后彼此的身体会紧密地贴在一起。
  看见一手枕着脑袋,一手冲自己轻晃,脸上还荡着浅浅笑容的肖嘉树,季冕愣住了。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,在门口蹲了老半天才爬进去,哑声道,“我们个子都不算小,一块儿睡在睡袋里会不会挤?要不直接当垫子吧?”
  肖嘉树完全听从季哥的吩咐,二话不说便爬出来,“好嘞,这个当床垫也很舒服,反正晚上也不冷。”
  季冕暗松口气,这才在肖嘉树身旁躺下。摄像机进入八点之后就自动关闭了,明早七点半才会开启,不会暴露艺人的隐私。他把双手垫在脑袋下,询问道,“今天累不累?”
  “超级累,尤其是下山的时候。我总算明白古人为什么会说‘上山容易下山难’了。下山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失足,很容易遇见生命危险,我有好几次膝盖都是软的,全靠季哥你扶着我。”肖嘉树侧过身子看向季冕,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。
  季冕浑身紧绷,低哑道,“累就早点睡,别说话了。”
  肖嘉树有满肚子的话想说,却被堵了回去,只好不情不愿地闭上眼睛。所幸季哥的气息一直萦绕在他周围,令他倍感安心,于是不到五分钟就陷入沉睡。季冕垂眸看着他,聆听他绵长而又清浅的呼吸,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。
  凌晨四五点的时候,季冕被强烈的恐惧感惊醒,额头贴着肖嘉树的额头静静感受片刻,这才知道对方做噩梦了,不禁哑然失笑,却又在片刻后陷入深深的动容。
  梦境里,肖嘉树重新回到那片断崖,而季哥就吊在崖下,被海风吹得晃来晃去。周围没有任何人,那根维系季哥生命安全的绳索不停摩擦石块,就要断裂。肖嘉树吓得不行,想也不想就徒手去抓绳子,却被擦破了手掌,摩断了指骨。但他什么都顾不得,只因季哥掉了下去,浓雾吞没他的身影,只留下一片暗沉和死寂。
  他撕心裂肺地喊了一会儿,大风吹散了他的声音也吹干了他的眼泪。他趴在悬崖边哭得停不下来,心脏里像是有无数把刀子,将他的肉都搅碎了。他哭喊了一阵,眼看浓雾慢慢从崖底涌上来,竟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。
  而现实里的他正蜷缩着身体哭哭唧唧,嘴巴微微开合,隐约能听见一声声带着浓重悲鸣的“季哥”。
  季冕完全没有办法对这样的肖嘉树视而不见,更不能弃之不顾。因为他掉下山崖,所以对方也能想也不想地跳下去,为什么?肖嘉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?
  季冕觉得肖嘉树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难题,既叫他迷惑,又让他忍不住探寻。他把他抱进怀里,一只手环住他的腰,一只手轻轻拍打他后背,呢喃道,“嘘,别哭,你是在做梦。小树,快醒醒,醒来就好了。”
  自己之于肖嘉树,究竟是怎样的存在?感受到对方的悲伤和绝望,季冕忽然间很想弄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。
  或许是因为这个温暖的怀抱,又或许是因为季哥的耐心抚慰,跳下悬崖的肖嘉树不用再面对另一重绝望,反而落入一片温热的湖水。水波轻轻推送他的身体,使他沉入湖底,在那里,他与活生生的季哥重逢。他正微笑看着他,并伸出双手接引。
  肖嘉树立刻游入他的怀抱,嘴巴张开想说话,他却低下头给他渡了一口氧气。他们的唇舌贴合在一起,慢慢搅动、勾缠,一双大手沿着肖嘉树的脊背缓缓向下抚弄,触感极热……湖水似乎沸腾了……
  抱着肖嘉树拍抚的季冕就在这时停了下来,双手离开对方的身体,僵滞在半空。他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盯着他黑漆漆的头顶,思绪乱成一团。这不是一个噩梦吗,怎么会……
  梦境还在深入,而肖嘉树苍白的脸蛋已转为绯红,眼角含着几滴晶莹的泪珠,一面扭动小腰一面轻耸鼻头,发出甜腻的、低不可闻的呻吟。
  季冕已经僵硬得像石头一样,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——自己应该钻出帐篷,或干脆打断肖嘉树的梦境。但他立刻否定了第二个想法,因为他知道肖嘉树醒过来之后会有多尴尬。他不忍心让他难堪,于是只能选择离开,但肖嘉树的双手死死抱着他的腰,令他一动都不敢动。
  耳边是撩人的呻吟,眼底是漂亮惹火的脸蛋和那绯红眼角饱含的一汪春情,哪怕季冕是圣人,也不可遏止地起了反应。他慢慢弓起背部,让自己的下半身远离肖嘉树,然后盯着头顶的帐篷发呆。
  当他越来越感到煎熬时,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动静。他立刻闭上眼睛假装沉睡。
  肖嘉树迷迷瞪瞪地醒过来,体内的燥热还在灼烧,令他感到非常口渴。他舔舔唇,又揉了揉眼睛,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季哥怀里,两只手死死箍住他的腰,两只腿紧紧夹住他的腿,姿势很不雅,更糟糕的是,他胯间那玩意儿还是硬的,若非季哥背部微弓,身体后倾,绝对会戳到他。
  卧槽!卧槽卧槽!肖嘉树猛然睁大眼睛,这才意识到之前的梦境是怎么回事。他跟季哥在湖水里那啥了……卧槽!
  就在这时,那玩意儿终于软了下来,却不是被吓的,而是太满所以泄了。他当即又是一呆,分明感觉到自己的三观和节操正在碎成片片。为什么啊?为什么我会做梦跟季哥滚床单?季哥对我那么好,我却对他存有如此龌龊的想法,我他妈简直不是人,我是畜生啊!
  他立刻便想逃出去,却又害怕吵醒季哥,只好僵硬地、缓慢地、一点一点挪出帐篷,然后连滚带爬地跑了。天边已经泛出一丝白光,蔚蓝的海水轻轻拍打岩岸,发出悠远的涛声。
  他在海边站了很久,久到快风干了。若不是林乐洋的脚步声惊醒了他,他可能还会继续站下去。
  “你起得真早。”林乐洋盯着他绯红的脸庞。
  “啊,我习惯早起。”肖嘉树呆呆回望他,眼里残留着几丝春情。
  林乐洋眉头狠狠一皱,正要继续试探,却见他火急火燎地往海里跑去。
  卧槽,裤裆还是湿的,味道那么大,是个男人都能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。得赶紧毁尸灭迹!肖嘉树的背影很欢脱,正脸却在迎风流泪。他不知为何竟想起一句话——当事情没发生的时候,你永远不会了解自己内心关押着怎样可怕的魔鬼。
  肖嘉树,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呀!他撩起水拍打自己烧红的脸蛋,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。
  少顷,黄映雪、余柏秀等人也醒了,陆陆续续走到海边看日出。季冕等到生理反应完全消退才走出去,恰好听见黄映雪笑嘻嘻地说道,“看肖嘉树玩得多开心,那么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,在水里扑腾来扑腾去的。”
  肖嘉树心里苦啊,为了彻底洗干净裤子,他能不用力扑腾吗?
  季冕原本还有些尴尬,看见这一幕顿时低笑开来。肖嘉树,你有哪天能不犯傻吗?但很快,他便收起笑大声喊道,“小树快上来,你的脚不能泡水。”
  肖嘉树在水里站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走上岸,刚被海风吹散的热气在看见季哥的一瞬间又开始凝聚并浮上脸颊。他垂下头打招呼,“季哥早。”
  “你起得真早。”面对这么蠢萌的肖二少,季冕完全尴尬不起来。他想笑又忍住了,催促道,“把脚擦干净放在火上烤一烤,我帮你看看脚板有没有泡烂。”
  肖嘉树乖乖在火堆边坐下,状似专心地拍打沙粒。当季冕握住他的脚踝,帮他查看水泡时,他盯着他温柔无比的侧脸,忽然就开窍了——为什么我会做那样的梦?不是龌蹉,不是变态,是因为我爱季哥吧?
  不是喜欢,是爱……我为他哭得撕心裂肺,也为他奋不顾身地跳下悬崖,还为他毫无保留地敞开身体,如果这都不算爱,又算什么呢?难怪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,一听说他要来拍这档节目就死活也要跟来。只要能与他待在一块儿,吃苦受累全不怕,心里还乐开了花……
  肖嘉树你是不是傻,怎么现在才想明白?他心脏狠狠揪了一下,然后用力拍打脑门,嘴角刚扯开一抹傻笑,又飞快按捺下去。他并不觉得爱上一个同性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,但问题是季哥会怎么想?他喜欢男人吗?
  肖嘉树迅速回忆了一下,发现季哥没跟任何人传过绯闻,于是也无从参考。如果贸然去表白,把他吓着了怎么办?到时候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。但如果不表白,一直忍着,自己又会多难受?爱上一个人不应该努力争取一下吗?
  他一会儿想东,一会儿想西,脸色也红红白白地交替着。
  季冕状似认真地处理水泡,实则手心里捏了一把汗。听见肖嘉树的心声,他有点意料之外的惊讶,又有点意料之中的动容,但他刚结束一段感情,还没做好开始另一段感情的准备。他正想着要不要暂且疏远肖嘉树,让他冷静冷静,就听林乐洋问道,“季哥,我们的食物都吃完了,早饭怎么办?”
  “还有椰子吗?”他立刻清空杂念。
  “那我去摘几个。”林乐洋话虽这么说,却站在火堆边没动。他觉得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,否则季哥和肖嘉树的表情不会这么奇怪。
  季冕瞥他一眼,又看了看垂着头、羞红脸的肖嘉树,一时无言。
  工作人员恰在这时走过来,手里拿着一张任务卡,“各位冒险家,这是你们来到海岛的第二天,从今天开始,你们将正式进入生存模式,我们不会再为你们提供帐篷、食物和水,一切都得靠你们自己去寻找。”
  “我的天啊!不会吧?你们是不是想玩死我们?”朱小龙气得跳脚。
  工作人员放下任务卡走了,只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。
  众人无法,只好四处去寻找能吃的东西当早餐。季冕从包里拿出一个望远镜,仔细观察周围的山林,沉吟道,“山上有猴子,它们肯定要喝水。跟着猴子走应该能找到水源。”
  “我们先吃饱饭再出发吧,不然没力气。”黄映雪捂着空荡荡的肚子,余柏秀立刻举双手赞同。
  肖嘉树倒是无所谓,反正他只要跟季哥在一起就好了。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?哦对,有情饮水饱!他现在饱着呢!
  季冕收望远镜的动作微微一顿,然后用力揉了揉眉心。什么叫头脑风暴,他现在总算是体会了。
  “你们四个去找些水果回来,我去海边看看能不能抓几条鱼。”他吩咐道。
  “季哥我跟你一块儿去抓鱼。”肖嘉树立刻举手。
  “你的脚不能泡水,听话。”季冕瞪眼。
  肖嘉树蒙了一会儿,然后才奄耷耷地答应下来。刚才那一眼把他吓了一跳,季哥的表情太严厉了,而且还有点厌烦。他的确想跟季哥在一块儿,却又不希望太过黏糊弄得季哥反感。看来暗恋一个人也得适当保持距离,否则还不等展开追求,人家就先讨厌你了。
  肖嘉树越想心情越低落,垂头丧气地跟着黄映雪他们走了。
  季冕盯着他的背影,眸光几度变换,等他们消失在山林里才迈开步伐朝海边走去。他已经不年轻了,早已失去了冲动和热血,越是美好的事物越是不敢靠近,因为害怕将它打碎……
  肖嘉树闷头走路,却也没忘了照顾黄映雪,时不时扶她一下,还把自己的帽子给她戴。林乐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,忽然说道,“肖嘉树,前面有几棵椰子树,要不我俩去摘椰子吧,让映雪和柏秀去摘香蕉,这样比较节省时间和体力。”
  “好啊。”黄映雪和余柏秀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。
  肖嘉树有点踌躇,林乐洋又是一笑,“你在下面帮我接着,我上去摘。”
  “好,走着。”肖嘉树立马点头。
  两人走进密林摘椰子,过了没多久,林乐洋又以“方便”为借口把pd打发走,沉声道,“肖嘉树,我和季哥是情侣你知道吗?”
  认认真真帮他把风的肖嘉树猛然回头,脸色惨白。
  “你看,这是我们的合照。”林乐洋从贴身的衣兜里摸出一个塑料袋,袋里包裹着一张照片,季冕从背后搂着林乐洋,嘴唇贴在他耳边,笑容温暖而又暧昧。俩人还穿着情侣装,胸前印有“forever love”的字样,他们直视镜头,眸光璀璨。
  肖嘉树还在怔愣,林乐洋又把照片翻过来,让他看背面的字:【十年之后,我们会怎样?】
  毫无疑问,这是季哥的字迹,肖嘉树绝不会认错。他下意识地退后两步,目光却死死黏在照片上,哪怕眼眶充血也收不回来。
  林乐洋逼近两步,继续道,“看来你不知道,那么我恳请你离季哥远一点好吗?你总是缠着他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困扰。”
  肖嘉树张开嘴才发现自己喉咙堵得厉害,根本说不出话来。他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,被那张照片逼得节节败退,继而摔倒在地上,耳边一片嗡鸣,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了,又碎成片片。
  林乐洋把他扶起来,低声道,“对不起,我原本不想说的,但我看得出来,你爱上季哥了。为了你好,你还是尽早放弃吧。”话落他脱掉外套把椰子包起来,快速走出丛林。
  肖嘉树垂头喘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听觉,抬头看向天空,眼里不知何时掉下两行泪水。泪水被海风吹得凉飕飕的,令他十分难受,他用袖子抹掉,这才恍恍惚惚地意识道:我是不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?什么有情饮水饱、爱了就该努力去争取,都是假的吧?到头来,我只是一个可耻的第三者,却差点把自己都感动了……
  第九十四章 再见了我的没心没肺
  毫无疑问,这是肖嘉树一生之中最难堪的时刻。他感到极度的羞耻,活似被人扒光了衣服赶到大街上去游行,不,不止衣服,连皮都生生刮掉一层,将青红的血管和脉动的肌肉暴露在阳光下,将敞开的心房和不堪的情感展露在空气中,痛不可遏却又无法逃避。
  他捂着胸口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去,低声问道,“季哥看出来了吗?”
  帮他“把风”的林乐洋摇摇头,“他不知道,只有我看出来了。同性之间的感情总是不被世人接受,所以我们在人前不敢表现得太亲密。这次的事不怪你,你也不知情,我只是不想看见你越陷越深而已。季哥待人很真诚,有可能给了你某些错觉,请你把它们都忘掉吧。你以后一定会遇见更好的人。”
  肖嘉树拿走几个椰子,留下一句低不可闻的“我会离他远点”。他很庆幸自己在拍摄《虫族》时学会了控制感情,更庆幸季哥未曾看出点什么,否则只会更狼狈。想到自己经常给季哥发短信打电话,想到自己为了跟他在一起追到热带海岛来,羞耻感便慢慢被厌弃取代。
  他厌弃那样的自己,没有一点廉耻,没有一点道德,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在别人眼前晃荡,而别人或许正在内心排斥、鄙夷,甚至厌恶着他。他非但毫无自觉,竟还产生了大胆去追求的想法,是有多可笑?又有多可悲?
  他一路走一路收敛起汹涌澎湃的感情,分明想把它们全都抛掉,最终却严严实实地压在心底。原来一个人之所以会变得坚强,是因为心底沉甸甸地压了太多东西,它们化为基石,让脆弱的心房变得坚固,也变得难以再开启。当营地遥遥在望时,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