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16)
  那些路过十二班的学生,不自觉都会往他站的地方投向一眼,但唐云帆丝毫未觉,根本不在意别人看不看他。
  就算隔着些距离,唐时苏一眼就认出在他面前说话的人是孙栽树。
  他不知道孙栽树为什么要找唐云帆,或许是有事。但更可能的孙栽树本来就擅长跟人打交道,哪怕只是见过几面的人他都可以直接过去找他聊天。
  他完全忘了沈曜还在跟他说话,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在那边。
  沈曜突然说:你在看唐云帆?
  唐时苏手指捏紧,没有回话。
  沈曜故意添堵,你真以为你哥能一直保护你吗,他对你跟对那个人态度根本没两样,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。
  沈曜的声音落入了唐时苏的耳里,他面部的线条绷起,克制自己不流露出别的表情来。
  靠着墙的唐云帆被孙栽树的话给戳中笑点,原本平直的唇角弯起了细微的弧度,他是想要忍住笑的,但没忍住,尖白的小虎牙显露了出来。
  身上的生人勿近气势一扫而空,看起来阳光又开朗。
  唐时苏原本想等一会再过去的,但唐云帆笑的时候他没忍住,直接绕过了沈曜走过去。
  沈曜没有再挡他,他心里觉得很奇怪,之前他就感觉到唐云帆和唐时苏之间的关系古怪,以及唐时苏的表情,说不上来的奇怪。
  一点都不像是弟弟看哥哥的表情。
  反而沈曜想到了什么,又自我觉得荒唐。
  孙栽树也没想到自己讲的笑话竟然成功逗笑唐云帆,他原以为酷哥的笑点很高,要他笑一下肯定很难,但唐云帆一笑,他顿时就不觉得唐云帆是酷哥了。
  哪有酷哥笑起来会这么阳光啊,,竟然还有尖尖的小虎牙,让他心里跟着痒痒的。
  我,咳孙栽树清了清嗓子,他原来只是想找唐云帆问微信,然后他要到微信后自然又说起了唐云帆班上的出了名的沈曜。
  说到沈曜现在风评很差的段子,没想到唐云帆竟然挺感兴趣的。
  当然唐云帆只是在幸灾乐祸而已。
  唐时苏刚走到他那边,上课铃恰好的响起,他只看到孙栽树离去的背影,和唐云帆站直准备进班级的样子。
  唐云帆注意到了他,跟他说:上课了。
  唐时苏看到他唇角翘起的弧度消失得无影无踪,心底酸酸涩涩的情绪不断往上涌,但他还是尽量把这些情绪压下去,跟着他一起进教室。
  *
  唐时苏知道,他一直都不是什么幸运的人,反而很倒霉。
  就像他不喜欢孙栽树靠近唐云帆,但坏运气的巧合就在于他喜欢的一般都会往反方向走。
  认识之后,孙栽树凑巧碰到总会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。
  或者随便闲聊一些话题。
  而唐时苏插不进话。
  唐时苏的话越来越少,其实他也不是话多的人,所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  负面的情绪不断上升,他某一刻觉得自己回到了以前的时候,或许比以前的感觉更糟糕。
  那时候唐云帆不在他身边,他习惯孤独或者是是麻木,但当他习惯了现在的一切,就自私想要独占唐云帆的一切,一点都不想分享给别人。
  孙栽树离开后,唐时苏跟在唐云帆身边,长长的睫毛垂着,阳光照在他白玉似的脸上,在下眼睑处留下扇形的阴影。
  唐云帆心里闪过睫毛怪这个词,但他还是没有搞懂唐时苏到底怎么了,是不是有人真的欺负他,还是他课间去办公室被老师批评。
  但唐时苏这样的好学生不应该被批评吧。
  怎么了,别告诉我什么事情都没发生。唐云帆对他说。
  唐时苏本来沉着的心情因为他的关心又开始扬起,他总是很轻易地被唐云帆牵动情绪。
  唐时苏倏地抬起眼皮,望进他褐色的眼睛里,想要找出些什么。
  但他没找出来,唐云帆不可能清楚他的心思,就像唐云帆永远不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目光,没有任何东西能困住唐云帆,他潇洒得似乎随时都能抛弃所有然后消失不见。
  唐云帆有时候是神秘的,藏着许多他未知的东西。
  未知是危险的,神秘也是危险的,他明明知道这些,却沉溺了进去。
  他说:哥,我听说月考后会分座位。
  大部分都是根据成绩调座位,还有些对现在座位不满意的人也可以自己提建议。
  唐云帆想了想,记起严芳好像在早上说过。
  不过对他来说坐哪都是坐。
  唐时苏为这个不开心?
  怎么了?
  唐时苏想到了老师刚说出这个消息时,同桌汤显文一早上嘴里都在念他要换座位,别人问他为什么换座位,汤显文的理由一会是坐在学霸旁边心很累,一会又说是不喜欢唐时苏。
  理由是什么完全看他心情,说一出是一出的。
  弄得一些人听了他的话后也觉得唐时苏的性格不好。
  而唐时苏听到换座位后心里产生了个想法,他思考了许久,在课间时间去找了严芳。
  他试探问了自己能不能换座位。
  严芳问他想和谁一起坐。
  唐时苏说只是想换,还没想好。
  他知道像严芳这样的老师一般都不会同意他跟唐云帆一起坐。
  他在她眼里的定位是好学生,而唐云帆成绩不大理想,不同意的概率很大。
  好学生的优势点在于他说的话严芳没有丝毫怀疑,但她也提出了一个要求。
  如果这次月考后你还是考年级第一,我可以给你换位。
  唐时苏也不是想先斩后奏,他心里想和唐云帆一起坐,所以他可以先争取到机会,再跟唐云帆说这件事。
  如果他不想那也不会碍事。
  唐时苏很紧张,心跳几乎从他的胸膛里蹦出去,哥,我月考后想和你一起坐,可以吗?
  空气陷入了沉默,他刚才还敢看着唐云帆的眼睛,现在又不敢看了。
  好一会,唐云帆说:因为这个你才不开心?
  唐时苏说:我不知道。
  唐云帆有点头疼,他觉得唐时苏好像有点太黏他了,他本来应该拒绝的但是,他又硬不下心。
  唐时苏想换位置,肯定有他的原因。
  不过,他都多管了这么多事情,所以他不介意给个回复:好。
  因为他答应的爽快,唐时苏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,手指紧攥着。
  唐云帆接着说:如果老师给换座位的话,以后我的课堂作业都给你做。
  唐时苏的心情像乘着云霄飞车,眼睛晶亮亮的,他说:好。
  *
  周六,大清早,唐云帆在睡梦被杨婉秀叫醒。
  他在床上发呆了好一会,才想起来今天要去清什么山上的庙里拜神。
  他洗漱好下楼后,吃了个早餐。
  杨婉秀穿着一身休闲服,素面朝天的她依旧很好看,还显得年轻了许多。
  她说:清远山人流量多,早上去可以避免人挤。
  等他吃完后,三人坐着车出发。
  唐云帆身体靠着座椅,困意未消,睡着后的脑袋不自觉靠到了旁边唐时苏的肩膀上。
  唐时苏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,身体骤然紧绷,呼吸都变轻了。
  旁边杨婉秀注意到,她小声说:时苏,把云帆扶正吧,这样僵着你多难受。
  唐时苏小声回:没事。
  直到车子到了目的地,唐云帆被叫醒。
  哥,到了。
  唐时苏肩膀很酸,但他没表现出来。
  唐云帆应了声,打着哈欠下车。
  跟杨婉秀说的一样,大清早的人果然不多,他们顺利地爬山。
  唐云帆很久没动静的系统突然出声:[烧香拜神是不科学的。]
  唐云帆没有理系统,系统接着说:[我无法理解这些迷信的原因。]
  唐云帆:
  他说:[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?]
  系统说:[你不要迷信。]
  唐云帆无话可说,干脆把系统的话当耳旁风,一心爬着山。
  等他终于见到那座庙的时候,后背的衣服都汗湿了。
  庙很大,而且庙前有个特别大的香炉,淡淡的焚香盈满这片地方。
  堂前有蒲团,上方有很大的一尊像,宝相庄严,杨婉秀带头跪在蒲团上摇签,唐时苏和唐云帆接着跟上。
  唐云帆觉得无所谓,他只是跟着做,闭着眼睛,慢慢摇出个签来。
  他捡起签,上面写了个号数然后他去旁边撕下了签纸。
  粉纸上有明晃晃的大字:大凶。
  下面是复杂的解语。
  唐云帆顿时眼皮一跳,虽然他不在乎这个,但看到这种大凶还是不舒服。
  杨婉秀被他的签一惊,去请了个中年人来解签。
  中年人留着胡须,穿的很复古,捻着签纸,眉头皱得很紧。
  他真的很神棍打扮,还问了唐云帆一些事。
  杨婉秀问男人:这大凶,是怎么回事啊?
  中年人说:奇怪啊
  死中有生,生又死。
  唐云帆觉得他神神叨叨,什么东西?
  中年人说:你命格特殊,不是一般人。你是死了,又还活着。
  唐云帆觉得他就是在唬人,有些神棍就是借着一些吓人的话来骗人买东西。
  他说:到底凶在哪?
  中年人说:凶于你是已死,大凶,而一线机是你现在还活着。
  唐云帆:
  我一直活着。
  中年人补了一句:总之你并非寻常人,可能你不属于这里。
  这一句,算是戳中了唐云帆的心里,但他看到中年人纠结的表情,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。
  系统突然又出声:[他们这类人的习惯是用观察人的脸色猜心事赚钱。]
  今天的系统话有点多。
  之后中年男人又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,杨婉秀掏钱买了护身符之类的东西,说要给唐云帆转运。
  然后到了唐时苏,他不知道他抽的是什么,中年男人说:你这命格也特殊啊
  唐云帆心想,就不能换个话吗?
  偏偏杨婉秀一脸信服的样子,听得特别认真。
  中年男人很玄乎地说:一生伴随着霉运缠身,本该是无解的
  他叹了口气。
  杨婉秀着急地问:怎么这样,那该怎么办才好?
  中年男人:他命里会有人相助,但最本源,还是要靠自己。
  他说着,从兜里掏出了个戒指。戒指看上去很古朴,一看就是地摊货的样子。
  这个,本来不是我们这里的东西,只是巧合落到了这边
  杨婉秀特别给他面子接话说:这是什么?
  中年男人摸着胡须,神秘地说:给你孩子转运的,比那些符纸啊什么的都有用。
  唐云帆觉得他在胡说八道,但他还是忍着没说,毕竟杨婉秀那么相信他。
  杨婉秀说:谢谢大师,这个我要了。
  中年男人对杨婉秀的上道很满意,他说:这是缘分,我就算你便宜点好了。
  唐云帆的三观都要碎了。
  杨婉秀对那中年男人的话深信不疑,付钱后,她小心把戒指放到唐时苏的手心里。
  中年男人进行售后服务,对唐时苏说:你要一直戴着,这戒指之前应该是有主之物,你可能需要一些时间适应。
  戒指还能怎么适应,难不成大了还要靠吃胖来戴上去吗?
  唐云帆想。
  唐时苏戴上的戒指,刚好符合他的手指。
  杨婉秀很感激中年男人,还说有时间要请他吃饭。
  男人挥了挥手,又是老套的缘分论,我不跟俗世有太多牵扯,只是缘分让我们见面。
  唐云帆和他们一起坐车回去的时候还有点无语,后车厢里塞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符纸,还有唐时苏手指上的戒指。
  他不知道该怎么说,但唐时苏修长白皙的手指上套了个完全不符合现代审美的戒指,真的是很奇怪。
  但他好像也没有资格说唐时苏什么,毕竟他自己还带了个奇怪的黑色的玉石项链。
  不过他是没办法,项链里有系统。
  杨婉秀还在说着刚刚的那个中年男人很专业,是附近很有名的大师,平常人想见都不能见,这次她过来前还特意打了招呼。
  打招呼的方式不意外又是转了许多钱。
  唐时苏自下山后就没有什么精神,整个人都恹恹地,脸色也很苍白。
  杨婉秀以为他是太累了,科普着刚才中年男人声音停了下来。
  唐云帆觉得很奇怪,明明在庙里时候唐时苏还是有精神的,上山虽然疲倦但下山也应该是更轻松才是。
  车里,唐时苏无力地靠在唐云帆的身上,跟唐云帆来的时候一样闭着眼睛。
  唐云帆没有推开他,大概是真的累了吧
  车子开到了家门口,唐时苏醒来后刚走出车门,就晕了过去。
  唐云帆在他身侧,手疾眼快抱住了他,发现他的脸色已经从苍白转变成了红,伸手摸了下他的头,果然手掌接触的地方很烫。
  谁都没有料到的,唐时苏从清远山拜完神回来后,就发了烧。
  第20章 一更
  很突然且奇怪的发烧, 除了唐时苏开始的疲惫外,没有任何的预兆。
  杨婉秀吓得要死,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护身符还没带回家就出了大问题, 她生怕唐时苏出了什么事。
  唐云帆在这种着急的时候更加镇定,他抱起唐时苏把他带回房间里。
  接着,他翻出医疗箱拿出退热贴给唐时苏贴上, 杨婉秀随后也反应过来,赶紧去倒水找退烧药。
  唐时苏并不是从低烧慢慢烧起, 他是一下子发高烧, 但具体原因唐云帆还不能确定,他摇着唐时苏的手想要叫醒他, 唐时苏,醒醒。
  总要吃药先。
  杨婉秀很快拿了杯水回来, 有些着急地叫唐时苏:时苏快醒醒, 发烧要吃药才能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