迟归 第16节
  钟漾解释:“不是,我们专业人数分配瞒了,多了我一个,就被调到和德语系的一块住了。”
  何鹜点点头,挺意外:“那倒是挺麻烦,从西区到东区,上课还挺麻烦的 。”
  两人又说了几句话,等从咖啡厅出来时,也到了饭点的时间,何鹜说请她一块吃饭,让钟漾介绍吃饭的点。
  钟漾思忖片刻,提议道:“师兄想不想去学生街逛逛?”
  何鹜倒是起几分兴致,说:“行啊,去看看,好多年没回来,想起刚上大学那会,宿舍几个人成天往学生街跑,最常去的便是那边的大排档,有个叫989大排档的,现在还开着吗?”
  “还在呢。”
  “是吗,那等会咱们去尝尝。”
  z大离学生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,这会正赶上放学的点,人流不少。
  何鹜今天穿着颇为休闲,一件军绿色的大衣,戴着口罩,看着跟还在校的学生没区别,这会天黑,也没人认出来。
  两人寻到那家大排档,已经有不少客人,绝大多数都是学校的学生。
  钟漾和何鹜特意挑了一桌较远的位子,何鹜摘了口罩,拿起桌上的菜单,问:“能吃辣吗?”
  钟漾道:“可以。”
  何鹜自个点了几盘菜,又将黑色签字笔递给钟漾:“你看着,喜欢吃什么就点,别客气,明天还得麻烦你。”
  钟漾笑了笑,倒也没跟他客气,点了几道自己喜欢吃的菜。
  钟漾同何鹜吃完晚饭后,何鹜拿出钱包,结了账,下巴冲外头点了点道:“先送你回去?””
  钟漾:“没事,何师兄,我一个人也能回去,就不耽误你时间了。”
  何鹜笑了下,直截了当道:“行了,先送你回去,别再推拒了。”
  钟漾点头,又客气了一句:“那麻烦你了,何师兄。”
  何鹜拿着手机,笑了笑:“不用客气。”
  何鹜拦了辆出租车,送钟漾回z大,在路上倒是接到柯榛的短信,让她带一份学校门口小摊的杂粮煎饼。
  钟漾低眸回短信,又听何鹜问道:“你和温先生怎么认识的?”
  闻言,钟漾怔了片刻,笑笑道:“朋友带去的聚会上认识的。”
  何鹜嗯了声,倒也没多说。
  何鹜的签售会结束后,钟漾的感冒倒是越加严重,到校医院拿了药吃也没效果。钟漾无法,只好打车到市医院去了一趟。
  挂了药水,等到结束时,渐近七点,她从输液大厅出来,外头下起了雨。
  夜风拂来,透着几分凉意,钟漾吸了吸鼻子。她来时也没带伞,所幸将大衣帽子兜头带上,这会刚迈出一步,有车子从边上的斜坡开下来,钟漾顿住脚步。
  那车倒是停在她跟前,钟漾心里疑惑,就见驾驶座车窗摇下,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。
  孙普一手搭着方向盘,刚才车开过,还觉得有点眼熟,不想真是钟漾,他探出了点头:“来看病?”
  钟漾:“孙先生?”
  两人同时开口,孙普笑了声,道:“上车,我送你一趟。”
  钟漾攥着皮包,面露犹豫,孙普似洞察出她的心思,不疾不徐道:“这会还下着雨,你也没带伞,我送你一趟。”
  钟漾点点头,客气道:“那麻烦孙先生了。”
  她开了后座的车门,弯腰上了车。
  孙普意味不明的笑了笑,将车子开了出去:“生病了?”
  钟漾面色几分苍白,她咳嗽了声:“有点发烧。”
  孙普道:“最近正是流感期,是要多注意身体。”
  钟漾嗯了声。
  车子开到半道,孙普接了个电话,是杨慎打来的,孙普道:“送人呢,这会没空。”
  杨慎嘴里叼着烟,眯眼笑:“送谁呢?”
  “钟漾。”
  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,孙普笑笑道:“刚好去医院拜访徐老,这不是碰上了,就送了一趟,不说了,挂了。”
  第21章
  杨慎挂了电话后,看了眼对面的温迟之,意味深长道:“你知道孙普在送谁吗?”
  温迟之微微抬眼,兴致缺缺 ,但还是应付了句:“谁?”
  “钟漾,说在医院碰上,就送一趟。”杨慎抬手揉了下后颈,吐了口烟,笑道,“钟漾这小姑娘挺有两手,我瞧着孙普对她有点意思。”
  话音落下,杨慎意有所指地看向温迟之。
  温迟之面上神色未变,淡然抽着烟,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,杨慎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,这会觉得没劲,倒也没继续这个话题。
  这边孙普开着车,似想起了什么,道:“听说何鹜前几天在z大开签售会,你帮了些忙?”
  钟漾点点头。
  孙普笑了声:“你们传播系的,是不是肚子里都有几两墨水,还能出书,了不得,我现在是一拿起书,就头疼。”
  闻言,钟漾微微弯唇,笑了笑。
  孙普又偏头看了她一眼,手指轻敲着方向盘,随口问:“你毕业后,也打算往这方面发展?”
  钟漾道:“应该吧。”
  孙普是很健谈的人,这一路上气氛倒不至于太冷。一个小时的车程,很快就到了z大校门口。
  钟漾开口道:“孙先生就在校门口停吧。”
  孙普:“哪有怎么送人的,我给你送到宿舍楼下,也就一会儿的功夫,耽误不了事。”
  钟漾又客气了句:“那麻烦您了。”
  孙普半开玩笑道:“你还挺有礼貌的。”
  等车子到了宿舍楼下,钟漾拉开车门,再次同孙普道了谢。
  她刚迈了几步,后头传来一道声音,钟漾回头,是肖沁。
  肖沁几步走了上来,挽着钟漾的手臂,向车子开走的方向望了两眼,心直口快道:“哎,你不是和温先生在一起了吗?这一位又是谁?”
  钟漾脚步一顿,眼眸几分怔然。
  肖沁这才意识到说错话,她讪讪的笑了下:“嗯……我是从杨慎那儿知道的,钟漾,你…….”
  钟漾不以为然地笑了笑,开口道:“没事。”
  肖沁仔细盯着她看了几眼,见她神色未有丝毫异样,这才放了心。
  钟漾倒是没想到凌晨一点时,接到温迟之的电话。
  那会她吃了感冒药,早已睡熟了,接到电话时,愣了好一会儿,直到那边低声问:“漾漾?”
  钟漾裹在被子里,瓮声瓮气:“嗯?”
  她声音透着浓重的鼻音,温迟之低笑出声:“真生病了?”
  这话问得没头没尾,钟漾那会人刚睡醒,意识还不太清醒,含含糊糊嗯了声。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,只知道到无论他说什么,她都昏昏沉沉应了声好。
  温迟之说了两句,见那边没有反应,他挑着眉,自言自语了句:“睡着了?”
  好半天没听到回应,听着那端均匀平缓的呼吸声,温迟之微微笑了下,挂断了电话。
  这一通电话打得莫名其妙,温迟之掐了电话后,点了一支烟,凌晨半夜,睡不着打电话去骚扰一个小姑娘,倒真是越活越过去了。
  隔天,钟漾醒来时,肖沁随口问了句:“昨晚半夜谁给你打电话呢,都凌晨一点了。”
  钟漾眼眸透着几分迷茫:“电话?”
  肖沁古怪的打量她几眼,又去向柯榛求证,柯榛摇摇头:“我没听到啊。”
  肖沁小声嘀咕了句:“奇怪了,难不成是我在做梦。”
  下午下课时,温迟之给钟漾来了通电话:“下课了?”
  钟漾握着手机,随着同学走出教室,她缓缓嗯了声,
  温迟之道:“在校门口等你。”
  钟漾反应有点慢,温迟之笑着问了一句:“怎么,忘了?昨天不是给你打过电话?”
  钟漾这才隐约想起昨晚半梦半醒间,是接了一通电话。
  钟漾出了校门,温迟之的车子就夹杂另外几辆车的中间,车窗紧闭,钟漾记得他的车牌,倒是很快就找到。
  徐宗东这会和陈沉从外面回来,徐宗东低头回信息,林沉抬手撞了下他的胳膊肘,饶有兴致道:“你看看。”
  徐宗东抬眼,皱眉问:“看哪儿?”
  林沉堪堪指了个方向,徐宗东顺势看去。
  钟漾正打开副驾驶车门,弯腰上车。
  驾驶座车窗镀了一层深膜,看不清里头人的长相,车子缓缓向后倒驱使,林沉瞧见那车牌号,笑了声道:“这车里的人来头不凡,瞅这车牌号。”
  徐宗东眸色有点黯,看了几眼没说话,便低头继续回短信。
  林沉原本还想说什么,见他脸色有点难看,倒也没多说。
  钟漾上了车,温迟之看了她一眼,问:“感冒好点了没?”
  钟漾说话还带着一股子鼻音,心里纳闷他怎么知道自个生病的事,但还是点了点头:“好多了。”
  温迟之笑了笑,将车子开了出去。
  温迟之带她去了一家苏州店,位于一处明清古建筑区内。车子开不进去,停在外头酒店的停车场,两人徒步走进去。
  白墙瓦屋,迂回长廊,两人挤在人流中,隔着一只拳头的距离,若近若离,走动间,他的袖口面料时不时蹭到她的指背,质地光滑,透着凉意。钟漾无心观赏风景,心里隐隐透着几分不安,她还真怕在这儿碰上什么熟面孔。
  对边迎面走过来了个人,堪堪撞向她,温迟之伸手握住她的手腕,将人往自己跟前扯了下,低眸笑看她一眼,问:“想什么呢?走路心不在焉的?”
  钟漾微微仰着头,温迟之比她高出一个头,他此刻低着眸,眉眼透着三分柔意,手背还能感受到他指间的温度,周遭人声喧嚷,不时有人从身边擦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