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9章 只是小儿科
  原来她的心事重重他是看得到的。
  “我没想什么。”绮岁想将那枚迷你监听器的事情隐瞒下来,她也自以为自己瞒的天衣无缝。
  耳边是梁涉川不咸不淡的笑,“你今天问我的那些话,还想知道吗?”
  “什么话?”
  “问我是怎么一步步瓦解梁家的。”
  这话的确是她问的。
  可现在想来又太可笑,这和跟仇人坐下来,坦诚相见的聊天有什么区别?
  从古至今,这样轻易忘却家仇的人都没落个好下场。
  今夜的气氛太好。
  云层中的月亮晕出一圈寒色的光,落到大地上,驱除了些夜晚的寂寥,绮岁仰头看着,眸子渐渐湿润,“你就不怕我听了这些,更恨你吗?”
  “恨总比什么感情都没有要好的多。”
  他发现了。
  从林款款的事情揭露开始,他就发现了,绮岁兴许是失望,对他的爱意一天天减淡,直到今天早上冲回去,问那些话的时候,眼中一点顾忌都没有。
  那时候他便恐慌了。
  恐慌有一天,绮岁会离开。
  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,梁涉川覆过去,贴着她的耳边说道:“江叔把我送到京都,安排了我被老师的车撞到,知道他会收养可怜的孩子,便给我编纂了一段悲情的身世。”
  “我在他身边十几年,设计赶走他培养多年的祁礼,成为他的左膀右臂,接手他的生意,每一笔不正当的交易,我都有证据。”
  落了个蜻蜓点水的吻。
  气息便乱开了。
  耳朵红透了,又烫,绮岁努力想避开,双手却被钳制着缠绕在吊绳上。
  早知道代价是这样。
  她就不听了。
  夜里空气闷热,阳台虽然不是四面透风,却不断的有热风输入,喷洒在脊背上,冷热交替间,吊椅随风晃动起来。
  梁涉川低沉哑谜的声音像是控制一切的恶魔,他挥洒汗水,诉说这么多年来的压抑,一起爆发时,绮岁苦不堪言。
  “岁岁,你以前总是骂我,跟老师是一种人,知道他做生意用的是违法的手段,却还要跟他同流合污,后来真相大白了。”他扣着绮岁的肩,掰过她的下巴,“但你也没有很开心,对吗?”
  哪里还能说的出话。
  这样的情况下。
  大概只有梁涉川这种人还能保持清醒。
  咬死了唇,绮岁闭上眼睛。
  热风越发干燥,脊背却是凉的,有衣服盖了下来,裹住她煮熟似的身子,送进浴缸中,升起的白色泡沫冲刷不了所有。
  梁涉川给她穿衣服,吹头发,她像个被买回家,精心照顾的娃娃,却不能有喜怒哀乐。
  吹风机的温度烫在头皮上,绮岁浑然不知似的看着镜面里恩爱的两人,牵扯起一抹寡淡的笑。
  她的笑很淡。
  还是一下子被梁涉川捕捉到,“岁岁,你别摆出这么一张好像被我欺负了的脸。”
  刚才那种地方,还不算欺负吗?
  把她当什么了?
  梁涉川将风速调成了低温,在她耳边咬文嚼字道:“这对你来说只是小儿科,以前不是得心应手的吗?现在怎么成了良家妇女了?”
  胳膊被猛地推开。
  绮岁忍无可忍,像是弓起背要发威的猫咪,脸孔皮肤都晕着红,想起了曾经对梁涉川的百般殷勤,无论何时何地,什么状况下,她都无所顾忌。
  用梁涉川的话来说——女人的矜持,豪门小姐的清高,她都没有。
  “我要睡了。”
  梁涉川放下吹风机,“一起。”
  她的睡跟他的睡,根本不是一码事。
  在绮岁不知道的时间里。
  梁涉川偷偷替她在电视台请了假,特地腾出时间陪她在平潮公馆过小日子。
  她才复工一天便又休假。
  这样懒散,惹的上面人不满是正常的。
  可碍于梁涉川的面子,没有人敢说她一句不好。
  隔天关山月去报道时没有看到绮岁。
  带她的换成了另一个资深主持人。
  她嘴甜,那场因为梁涉川而起的变故让她成为孤儿,从此也学的圆滑,对人都可以曲意逢迎。
  软了声,她一字一句地问:“老师,之前说带我的绮岁老师没来吗?”
  “她?”
  “是啊,我们昨天还见过呢。”
  她话语迫切。
  在前领路的女人突然停住脚,侧身打量了她两下,隐隐起了揣测的意思,“你是绮岁的粉丝?”
  关山月微滞。
  从她的话里听出了点恶意,是对绮岁的恶意,快速反应着解释,“不是啊,只是突然通知我跟着您,您是资深,我受宠若惊。”
  一来二去。
  倒把绮岁的地位踩低了。
  女人脸上露出点舒服的神态,“绮岁请假了,人家牌面大,背后有人撑腰,好好的节目说不做就不做都是家常便饭了,你跟着她,迟早要失业。”
  在电视台这种女人多的地方免不了要勾心斗角,像个大染缸,就没有清清白白进来,干净着走出去的人。
  关山月装出纯良的一面,“有人撑腰?”
  “是啊,现在这个点,恐怕还忙着伺候人呢,哪有精力来上班?”
  这样的流言已经传开了。
  在绮岁进来工作的那刻起,背后的舆论就没停止过,她心智强大,不在乎流言蜚语,这才忍到现在。
  关山月叹了口气,有些惋惜,“是这样啊,我还以为绮岁老师很敬业的呢。”
  女人双臂环在身前,冷哼一声,踏着高跟鞋往前走,吹了吹红色的指甲,语气轻蔑,“是敬业,可人家敬的是那方面的业。”
  不然也不能像个妖精一样。
  让一个男人几年都不腻。
  走在身后,关山月将那副趋炎附势的神态收住,冷眼看着前面的女人,穿着甚至还没有绮岁保守,那张锥子脸不知道挨过多少刀,话里话外尽是酸味。
  恐怕她挤破了头,也近不了梁涉川那样的人半寸。
  关山月将复杂的心思收拢了,虽然恶寒别人对绮岁这样的言论,却不得不用这些,来击垮她最后一道防线。
  找了个无人的角落。
  她翻出绮岁的电话,编辑信息发送。
  手机在枕头下亮起。
  屏光闪烁,一下映在绮岁酸痛的眼皮上,她用手遮住眼,转了个身,领口扩张,露出脖颈皮肤的斑斑点点。
  梁涉川早就醒了,却不愿意离开温柔乡,手探到枕头下,摸到绮岁的手机。
  屏幕中央。
  赫然是关山月的信息——我在电视台,你想不想知道,她们是怎么议论你和梁涉川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