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[种田] 第219节
  也是,在观阳,他熟人太多,今天敢买,明天就得传遍大街小巷。
  元蔓娘又叮嘱道:“别让舟儿看见。”
  卢栩应一声,落荒而逃。
  这年代的山水画他见过不少,神像和人像画也见过挺多,至于……咳,是个什么水平?有点好奇。
  不知是不是提了春宫的原因,晚上卢栩做了一夜旖旎的梦,梦里颜君齐眼睛水润润的,早上卢栩被叫醒时,盯着颜君齐清冷俊逸的脸,人猛的一激灵。
  颜君齐:“怎么了?”
  卢栩恍恍惚惚:“咳,没事。”
  颜君齐看他又将头发滚得乱糟糟的,从抽屉里拿出梳子帮他梳头发。
  卢栩额头附近的碎发总是爱翘,他要压着些才能梳到长发下。
  颜君齐温热的手指擦着卢栩的耳朵拂过,与昨晚的梦中触感相同,区别是,梦里颜君齐是在解他的发带。
  卢栩默不作声将被子又往身上拽了拽。
  “冷?”
  “嗯?嗯!今年秋天冷得早,咱们这次多带几件厚衣服。”
  颜君齐莫名,今天明明是个艳阳天。
  梳完头,颜君齐刚要给他找件稍厚实些的衣服,卢栩却穿着里衣,抱着衣服往浴室跑了。
  颜君齐捏着他的衣服,想起卢栩红彤彤的耳朵,哑然失笑。
  昨日已经向县令辞行,今天他们要回乡祭祖。
  虽然颜君齐的老家不在观阳,不在卢家村,他更不姓卢,但卢家村世世代代就出了这一个举人,哪怕他不姓卢,卢家也破例愿意让他在村中祭祖摆宴。
  君齐向来不喜欢这些,卢栩还怕他会介意,可颜君齐全然没一丝的不乐意。
  他和卢栩一起去上坟道别,也没谢绝村中特意给他办的践行乡宴,颜君齐一桌一桌敬酒拜别,还给村中祠堂写了新匾。
  “您看满不满意,不满意等我酒醒后重新写。”颜君齐放下笔墨,歉意地问着。
  他先前不知道里正想让他给祠堂写匾额。
  里正笑道:“满意、满意!这多好!别说咱们饮马镇,就是整个观阳县,也没几个更好的了!”
  大岐举人已经可以当官,哪怕颜君齐入京科考失利,都能下派去一方做官。
  官老爷题的字,他们十里八乡都没有过!
  他们小心翼翼地收起来,“明天我就去县里找最好的工匠刻出来!”
  颜君齐莞尔。
  他刚要收笔,又想起什么,叫卢栩帮他铺开纸,给卢家一直没提名字的杂货铺也写了张匾——卢记小卖部。
  村中识字的孩子已经不少,他才一写完,马上有人念出来。
  大伙茫然:“小卖部?小卖部是什么?”
  卢栩满心暖洋洋的,这名字,他只在最初做设想时候同颜君齐随口提过,不想颜君齐竟然记到现在:“就是小号杂货铺的意思!”
  颜君齐放下笔,笑吟吟地看他。
  他记得。
  卢栩说过的每句话,写过的每张字,画过的每张图,他都记得。
  但他似乎真是喝醉了,题完匾才一转身,脚下猛地就是一踉跄,卢栩眼疾手快地扶住他,将颜君齐接了个满怀。
  里正:“这就醉了?!”
  卢爷爷:“书郎醉了。”
  三叔指责各桌刚刚劝酒的:“你看看,你看看,叫你们瞎灌!”
  卢奶奶指挥:“栩娃,你快扶书郎回屋躺着去。”
  颜母焦急:“到了外面你可得看着他,可不能让他乱喝酒。”
  元蔓娘:“都不能乱喝酒,舟儿,你看着两个哥哥知道吗?”
  三婶:“我给他熬碗醒酒茶。”
  四婶:“再煮个糖水蛋吧,一中午光喝酒了,也没吃什么东西……”
  ……
  颜君齐半倚半趴在卢栩怀里,听着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,声音他听不真切,乱乱的灌了满耳,有些吵,有些满,有些暖。
  热热的,酥酥的,如温酒一样暖热了他的心。
  颜君齐痴痴傻笑,“栩哥……我考中了……我考中举人了……”
  卢栩手臂从他腋下托着他,抬起双手捧着他下巴在他脸上揉了揉,将颜君齐的棱角揉软揉圆。
  几年前,就是这张比现在更稚嫩的小脸对他说“我不想念书了”,可卢栩分明从那张迷茫、无助又倔强的脸上看到他在无声地嘶喊着——“我想读书。”
  卢栩笑道:“嗯,考上了。”
  不止考上了秀才,还考中了举人,隆兴郡第一名!
  能做官,有田地,至少能在隆兴和观阳的地方志留名。
  再不用服役,也不用跪官,只要不谋逆造反,永免死刑。
  重要的是,没辜负他的才华与努力,将以此为起点,施展一身的抱负。
  “我就知道,你一定行!你那么聪明。”
  颜君齐笑着望他,眼睛湿湿亮亮的,笑着笑着,倒在他怀里睡了。
  “颜书郎这酒量不大行呀!”村民怔了怔,没敬上酒的纷纷笑起来。
  卢舟、卢辉、卢文七手八脚帮忙把颜君齐扶到他背上,文贞收拾好颜君齐的笔墨,跟在卢栩后面往回走。
  卢栩边走边道:“等我送他回来,我跟你们喝!”
  村民:“明天就要走了,谁跟你喝!”
  “就是!好好看好书郎。”
  “你俩都醉了,小舟怎么背你们俩!”
  众人哄笑着,将卢栩赶走,他们还没尽兴呢,要继续吃吃喝喝。
  今天祠堂出钱摆席,卢栩山上出肉,卢文一早从县里运来的好酒,正是秋收的好时候,每桌十六道菜,煎炒烹炸,鸡鸭鱼肉,美酒蔬果,比年夜饭都丰盛,不吃光,坚决不走!
  卢家村热闹了整整一下午,连附近的王家村、双水村都跑来沾喜气沾文气,他们卢家村杂货铺,哦,刚改名的卢记小卖部,成了重点围观对象,那一墙的看图识字,被人又瞧又看,一波人来,一波人走,一波又来……
  卢爷爷坐在门口喝着小酒,给那些好奇的娃娃发毛笔。
  全是他们登州的铺子做的不太好的次品,卢栩瞧着能用,拿了好些回来,一半捐给官学,一半免费送给各村的杂货铺。
  想要学写字的孩子,都能到铺子里免费领。
  “没纸墨就蘸水写,往墙上写,往石头上写,往桌子上写,磨坏了,再来领。”
  “女娃能要吗?”
  “能!那有啥不能,笔又不咬人。”卢爷爷将毛笔给那两个询问的小女孩,还多给了她们两只,“瞧里面那墙字,那都是我家腊月、小雨和小满写的!我家女娃都会写,写得比她哥哥还好看!”
  ……
  字不如妹的卢栩将字最好看的颜君齐放到床上,帮他脱鞋盖被,坐在床边见颜君齐睡踏实了,才捏捏他的脸出去替他继续招待乡亲。
  等颜君齐睡醒,酒席已经散去,太阳已经西斜。
  好在他们去京城要坐船往西南行,不用再回县里。
  行李早上就从县城送回家了,明天早上从村边的码头登船便可。
  颜君齐揉揉额头转过来,卢栩正躺在他一旁小憩。
  一只胳膊压在头下当枕头,一只胳膊从被子下搂着他。
  颜君齐往卢栩旁边挪了挪,卢栩睁开眼,笑道:“睡醒啦?”
  颜君齐将枕头递给他。
  卢栩枕上唯一的枕头,颜君齐则枕上他肩膀。
  卢栩问:“是不是有点儿舍不得了?”
  颜君齐沉默片刻,苦笑一声,“嗯。”
  从前他总觉得卢家村不是他的家,他是浮萍。
  可真要离开,他又生出不舍。
  不知不觉,故籍已从幼时记忆淡去,他想到的故乡只有这里,他家的口音也都同化成了卢家村的乡音。
  此去一走,不管考不考得上,只要不放弃做官,必将自此飘摇在外,待告老辞官才能回来。
  他舍不得。
  卢栩拍拍他,“你去哪儿,我陪着你,你要是想家了,我替你回来看,我回来,就是你回来了。”
  颜君齐莞尔,那算什么他回来了!
  卢栩肚子咕噜一声,紧接着颜君齐肚子也开始咕咕响。
  “饿了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“想吃什么?我去给你做。”
  “中午还剩了菜吗?”
  “吃剩的?”
  “那是我的送行宴!”
  “走,去热菜!”
  他们俩跑进厨房,卢栩将剩的菜倒进锅里翻炒热透,用饼子夹着,他一个颜君齐一个,他们拿上饼子边吃边满村转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