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节
  大家都没怎么说话,快速的把饭菜吃完了,吃完了之后,卫喜乐把窗户打开,喷洒了一些自制的薄荷水,把屋里的肉味吹散。
  刚刚方盼春这个婆婆说了,晚饭后过来说话,留着味道,那不是惹事吗。
  坐了一会儿,卫喜乐就给女儿洗澡,晓晓洗完了澡,然后就是林华焕,等到林华焕洗完澡出来,他们也过来了。林大海和方盼春带头,后面跟着他们小婶曹飞燕,曹飞燕旁边跟着大儿子林向军和小儿子林望军,女儿林秀红一个人走在最后面。
  林青石点起了煤油灯,把凳子都搬了出来,放到屋前空地上。
  前后脚的,大伯一家也过来了。
  大伯家的孩子生得比较早,女儿都嫁出去了,两个儿子已经成家生子,大的堂兄那个生了三个,小的生了两个,他们最小的那个孩子,一个跟晓晓同一年出生,一个比她小一岁。
  他们全家出动,数量一下子就上去了,有十一个人。
  而且有五个小孩子,他们一来,一下子就热闹了,凳子根本不够坐,就在屋檐下席地而坐。
  有凳子坐的都是长辈,小辈要么站着,要么坐地上。
  林华坤快速的洗了个澡出来,就看到多了这么多人,咧开嘴,乖乖的走到妹妹旁边站着,听着大家说话。
  林大海在问林华焕:“你回来了有什么安排?家里这些亲戚得要走动走动,村里人也要。”
  感情是需要维持的,他四年没回来了,现在回来,那些辈分高的,要去坐坐才成。
  林华焕:“我知道,我打算后天去外公家,大后天去二爷爷家、姑婆家……”
  大伯林青山没说话,他就着不太明亮的煤油灯上下打量着这个侄子,他的嘴一直都笨,看到了他回来高兴,嘴上却说不出什么话,只在来的时候说:“回来了,回来好,回来了好。”把这几字来来回回、反反复复的说。
  王月桂看不惯男人这样子,他这嘴笨她知道,她来之前帮他想了该怎么说,结果到了面前又说不出来,还是得她上场,这点她也习惯了,热情的对着林华焕笑,接下话题:“探亲是要去的,小四这次回来能够住多久啊?四年才有空回来,肯定时间比较长吧,叹气不着急,先缓口气,回来在路上奔破,肯定也累了。”
  “小四,你现在是什么职位呀?你升职了吗?”
  “小四你现在在哪里的部队呀……”
  一连串的问题就跟炮弹似地,她一开口,别人轻易插不上话,对一些能回答的,林华焕挑拣着说,敏感的,避开不谈,一些可以说的,林华焕说了一些,说他们在训练的空闲在山上设置了陷阱,结果有战友不小心中招,回来养了大半个月,还有一次山上野猪下山,到了他们那里,结果饭堂加餐,大家饱餐一顿……
  大家听得津津有味,曹飞燕静静地听着,她只在来的时候打招呼笑了下,其余的时候,就默默的看着煤油灯微弱的火光,怔忪出神,她想起了她男人,她男人也是军人,不过他牺牲了,只留下她一个人,还有几个孩子。
  如果他还在,也会这么热闹吧。
  她当初就该阻止他的。
  ……
  说着说着,在王月桂的引导下,话题走向了她想知道的方面。
  “我听人说,你回来的时候带着个老大的包裹,小四你回来带了什么呀?有什么稀罕的东西,我们一起长长见识。”王月桂脸上的笑容很灿烂,灿烂的让她两个儿子都有些不好意思,他们两个跟这个堂弟有几岁的年龄差距,之前玩的也少,早早的成家,现在好久不见了,一时都没有什么话题,就在旁边带着孩子老老实实的当个听众,一听他们妈这话,就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,低着头,不太敢对上林华焕的眼睛。
  这话也是方盼春和曹飞燕想要知道的,或者说,是大家都想要知道的。
  卫喜乐早有准备,她已经把东西分好了。
  曹飞燕和王月桂分别收到一块蓝黑色的布料,一包水果糖,一把大白兔奶糖,林大海和方盼春是孩子爷爷奶奶,除了这些之外,还多了一袋奶粉和水果罐头。
  在座的小孩子,全部收到她派发的水果散糖,每人两颗。
  看到她拿出来的这些东西,方盼春喜滋滋摩挲着布料,这个大小,足够给两个孙子一人做一件衣服了,王月桂那边也是,比划了一下,知道了大小,就愉快的决定先放着,现在衣服还够穿,等之后孙子大了,没有旧衣服剪了,再拿出来给他们做衣服。
  曹飞燕摸着布料,脸上的笑容很浅很淡,就这一块布,如果她男人还在,哪里还用的她来烦恼孩子的穿衣?现在这一块布,就跟施舍一样。
  她暗暗推了推自己女儿,林秀红在她旁边,一只手摸着布料,一只手放在口袋里,牢牢地护着两颗糖果,被妈妈推了一下,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她,结果就听到妈妈小声说:“你问问你焕四哥,他给他爸妈还有弟弟妹妹送了什么,还记得我跟你说了什么吗。”
  他回来时背着老大一个包裹,肯定不止这些东西。
  听到妈妈说话,林秀红的手指不自觉的摩擦起来,最后在妈妈催促的目光中,磨磨蹭蹭的走到了林华焕面前。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人物关系表如下
  女主:林华晓,小名晓晓
  爸爸:林青石
  妈妈:卫喜乐
  已出场四哥:林华焕
  已出场五哥:林华坤
  未出场的大哥、二哥、三哥:林华键、林华杨、林华泽
  (五个哥哥按照年龄大小按金木水火土取名)
  *
  爷爷:林大海
  奶奶:方盼春
  *
  大伯:林青山
  大伯母:王月桂
  *
  牺牲的小叔:林青松
  小婶婶:曹飞燕
  大儿子:林向军
  二儿子:林望军
  小女儿:林秀红
  第三章
  晓晓不是站着,也不是席地而坐,她在林华焕的怀里,林画画一洗完澡就抱上了,不愿意撒手。
  林秀红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晓晓,她两个哥哥从来没有对她这么亲密过。
  她跟这个堂妹有相像的地方,她们都是家里唯一的女孩,上面都是哥哥,但是不相像的地方更多,她没有爸爸,妈妈更看重两个哥哥,爷爷奶奶也是,她的两个哥哥对她也一般,只会使唤她。
  想到妈妈说的话,她抿了抿嘴,鼓起勇气走到林华焕面前,声音很低:“焕四哥,我是秀红。”
  妈妈在家里说过,让她主动跟哥哥搞好关系,他对他妹妹很好,一回来就抱着不愿意撒手,她也是妹妹,关系好了,可以得到更多东西。
  说完了这几个字,她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,两只手焦急的扭在一起,差点没拧成麻花。
  曹飞燕看着女儿这不争气的样子,暗暗横了她一眼。
  林华焕和晓晓都看出来了面前这小姑娘的无措,她想表达她的亲近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  林华焕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,为了方便打理,她的头发跟假小子一样,是个短短的冬菇头,发质干枯发黄,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,摸了摸,林华焕收回手:“秀红,你比之前长大了,我印象中,你才这么高。”他比划了一下印象中她的身高。
  堂妹头发的手感比妹妹的差的远,他隐隐有些叹息,看了一眼两个不是说多健壮,但也不会过于瘦小的堂弟,再看了一眼这个比同龄人要矮小的堂妹,眉头微微一皱,他还没有离家之前就知道了,小婶对这个女儿不太待见,爷爷奶奶更不用说,他们本来就重男轻女。
  现在看来,这几年他们的态度没什么变化。
  他剥了一颗糖塞进她的嘴巴里,林秀红的眼睛一亮,之前他给了她一把,她只分到了一颗,其余的都被她奶奶收起来了,她知道,那些糖最后会落到她两个哥哥的嘴里,不会有她的份。
  她当时走到半路就把糖吃了,她觉得自己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味道,现在她又迟到了,这颗糖让林秀红鼓起勇气:“谢谢焕四哥,四哥,这么长时间没回来,有没有给晓晓妹妹送礼物啊。”
  林华焕也没有多想,回答:“送了,给她送了一条裙子。”
  第一次见妹妹,当然要准备一件礼物。
  林秀红抿着嘴,吸着嘴巴里的糖,浅浅的笑了,也问不下去了,她能问出这句话已经鼓起了她全部的勇气,眼角余光,看到妈妈看着她,她深深的低下头。
  听到这话的方盼春有些好奇:“你给她买了什么裙子?给我们看看。”
  王月桂:“小孩子的裙子,应该没有多少选择吧。”
  这裙子迟早是要穿出来见人的,瞒着不现实。
  卫喜乐从房间里拿出裙子:“这孩子眼光还不错,看着还行。”
  看到这火红的颜色,一干人的眼睛顿时就粘在了上面。
  方盼春伸出手想要摸一摸,又缩回来,她的手粗糙,摸上去怕不小心给勾出线来。
  王月桂赞道:“这颜色真正,真好看,肯定是小四精心挑选的吧,真是个孝顺的孩子。”
  她是个识货的,这颜色不好买,买到的大多也不怎么正。
  方盼春看着这条亮眼的小裙子,忍不住皱起了眉头:“小四啊,你这花了多少钱?”
  这个不能说的太详细,林华焕懂,所以他还含糊了过去:“这是我托我战友买的,我也不是很清楚。”
  说了奶奶肯定会说他花钱大手大脚。
  卫喜乐也是这样想的,她已经说过了,不想惹麻烦,所以她扯开了话题:“明天大家一起吃顿饭,下了工就过来这边,我明天一早就去公社买肉。”
  一听到她说这个,大家确实注意力被转移了,大人还好,有些自制力,小孩子脸上的表情很明显,林秀红的视线好不容易才从那条红色的裙子上面挪开,就听到了二伯母说的这句话,眼睛亮晶晶的,她很羡慕,也很喜欢这条红色的裙子,她的衣服全部都是哥哥小了以后的衣服改的,她长这么大了没有穿过新衣服,但是一听到肉,注意力直接被转移,裙子很好看没有错,但吃的更重要!
  一说起这个,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。
  “明天一定要早点去才成,不然就买不到肉了。”
  “我之前去,半夜三点多去的,好的被买完了。”
  “下水要的人少,下水比较便宜……”
  林秀红想要跟堂妹偷偷说几句话的,她想要问问她,但是她一直被她四哥抱在怀里,没松开过手,林秀红只好作罢,回到了妈妈旁边然后被他妈瞪了一眼,她缩着脖子,垂着头,品味着嘴巴里的甜味,不敢说话。
  她知道妈妈的意思,可是她说不出口。
  这时候,曹飞燕也在心里骂着女儿的不争气,她年纪小,又没了爸爸,看到好东西说一句她想要怎么了?
  大人还能跟个小孩子斗气?
  晓晓还在走神。
  看着这热闹的场景,努力的回忆那本书的内容,她记得不是很清楚了,在那种环境下,哪有那么多的闲心思看小说?
  那本小说只是无聊随便翻了翻而已。
  她只记得男女主的名字,还有大致的情节,至于男二的详细信息,她也没有太深的印象,尤其是对他家里人,只知道他家里出了事,一家人要靠他,还记得有一个情节加深了这种印象,女主心疼他有那么多的负担。
  他那么多个兄弟姐妹,就没一个有什么好的结果,就他自己争气,靠着自己的硬实力,在军队打下自己的一片江山,还给了女主不少的庇佑,哪怕她跟男主在一起了,她遇到了什么麻烦,也会帮她出面解决。
  想到这里,晓晓的眼神就有些微妙,使劲的打量着她的四哥,这样还真看不出来啊,他会是那么深情的一个人,一辈子打光棍,默默的在背后守候女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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