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节
  “你之前所淬炼的身,不是体,身体身体,身在外,体在内,人们常说,身外之物,就是只是表面身上的皮,听过魂不附体吗?难道你觉得你的魂是附在你的这一层皮上面吗?魂自然是深藏在体内深处的。”老乞丐言简意赅,每一次总能够使许道颜恍然大悟。
  “淬体术,在你脾脏通透无暇前,分为三个阶段,尘沙之体,沙土之体,土石之体。”
  “尘沙之体,听起来好微末啊,一点都不强!”许道颜白了老乞丐一眼。
  “尘沙虽小,但凝聚起来,却很结实。”老乞丐抓起地上的一把雪,将其握得很结实砸向许道颜,破风声传递而出。
  “哎呀!痛!”许道颜被打到,疼得龇牙咧嘴,蹦得老高,身上被老乞丐砸得一片乌青,阵阵疼痛。
  “这就是尘沙之力,若你当不了天地间的一颗微尘,将来如何能够化身为大地,承载万物?”老乞丐只留下了一句话,便离开了。
  老乞丐的话,振聋发聩!
  若当不了天地间的一颗微尘,将来如何能够化身为大地,承载万物!
  许道颜顿悟了,即使再渺小的力量,当它们凝聚在一起,也是一股大力量。
  任何的大事,都是由无数的小事拼凑而成的。
  若是承受不了渺小,就更加担当不起伟大。
  没有一个人,是一步登天的,一个偌大的世家都是经过无数代的传承,累积,沉淀而形成的。
  老乞丐离开了,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出现,他对于自己的这一位师父,还是有特殊的感情,他相信,早晚有一天,老乞丐会与他再一次相见,到时候,自己要变得更强!
  许道颜沉静下心来,开始用脾脏之中的地气转化成运化之气,开始淬炼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肌肉。
  这一次修炼,就是三天的时间,让许道颜感觉到,自己的身体各个部位贯连起来,自身的力量,变得更加的强大。
  他并没有继续修炼下去,因为接下来,就是立春了。
  每一年都会在开春之后,开始招收新兵,他要抓准这个机会,而且吴小白说过,在这一日,要送一件东西给自己。
  许道颜心里很好奇:“小白到底会送什么东西给我呢?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!”
  他回到了家里。
  自从许道颜开始修炼之后,吴氏感觉到,他整个人都变了,没有像以前那么毛躁了,更重要的是,眼神变了,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很是沉稳,是寻常孩子没有的。
  “明天,你就要离开了吗?”吴氏做了一桌的饭菜,心里很酸,问许道颜道。
  “嗯,风骑营留守在村里的精锐,明天就要开拔回石龙城了,到时候我就会跟他们一起去,春天一到,匈族人不会在这个时候来侵犯!”春天万物生发,生机勃勃,在这个时候杀一条性命,到秋天的时候,就会少收获一个果实,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动了杀机,前来劫掠的话,导致了村子生机凋敝,那么等到新一年的秋天之时,就没有东西给他们劫掠,到时候饿死的就是他们的子民了。
  “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吗?”吴氏忍不住又问了一句。
  “嗯,阿娘,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,我一定会变强,然后找到爹的下落,如果继续在村子里的话,无所作为,今年的秋天,匈族人再杀来的话,我们又要任由他们的劫掠,杀戮了,我绝对不容许这种事再发生!”许道颜想起当日的情景,心头就极为愤怒,那是一种深深的屈辱,哪怕被杀的不是自己的家人,但都同村之人。
  “可是,你才只是十三岁而已啊,这些又无须你来承担!”吴氏还是想要把许道颜留在自己的身边。
  “匈族的少主,三岁开始杀牛羊,五岁就进深山杀虎豹,十二岁就开始征战沙场了,也难怪我们都会被他们欺负,就因为我们都只会躲在娘身边的奶娃娃,永远都长不大!”许道颜看向了吴氏,情绪悲愤,眼神之中有一种深深的不甘,当日匈族少主的话,刺入他的内心深处。
  “好吧,阿娘不拦着你,去吧!”吴氏在这一刻,已经不抱希望了,自己的儿子一旦决定的事情,就很难再改变了。
  在乱世,又有几个父母愿意让年幼的孩子去当兵的?
  吴氏突然发现,许道颜好像长大了,并不是那个会跟自己撒娇的儿子,似乎已经能够独挡一面,承担责任。
  “阿娘,你放心,我真的不会有事的,我有一个很强的师父,他教我修炼的神通,就是刀枪不入,修复自身,都是以保命为主的,我会很小心,当日你也看到了,平常人受到那么重的伤,必死无疑,我却能够迅速恢复!”许道颜知道吴氏心里难过,当即做出了承诺,希望吴氏能够安心,此言一出,她的确心安了不少。
  “那你千万要注意,出门在外,不要太张扬,能躲的事,就躲开,不要招惹是非,知道吗?”吴氏千叮咛,万嘱咐。
  “嗯,我知道的。”许道颜吃完之后,就走出了家门,他的心里很沉重,丢下母亲一个人,的确很不应该。
  他走到了哑姨家,灵儿不在,就她一个人在房屋之内。
  许道颜站在房门,看着哑姨,缓缓道:“哑姨,这些年来,你就跟我第二个娘一样,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,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,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照顾一下我阿娘,有你在,我相信她的安全一定会有所保证的。”
  哑姨略微诧异地看了许道颜一眼,点了点头。
  许道颜很感激:“多谢哑姨!”
  脚下的积雪,已经逐渐化开了,许道颜走向了风骑营的驻扎之地,这百人都是精锐。
  他们坐下的战马,都是极其厉害的,每天吃的都比人还好,黄豆,鸡蛋等诸多粮食混杂,只有这样才能够保持战马本身的力量!
  这种战马胆气十足,炮声响眼睛都不眨,都是经历过战争的,有的身上还有战争过后所留下来的伤疤。
  每一道疤痕都是战绩,是它们从战场上存活下来的证明,是它们永远的骄傲!
  他们的首领叫风华,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,饱经风霜。
  “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,这三个月差点把我的嘴巴都淡出鸟来了,这个地方实在穷得可以,想要去打个山鸡野兔来过过嘴瘾都打不到!”在一团篝火前,有一名近三十岁的战士在抱怨。
  “行了,这里的村民也很不好过,保护他们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,他们能够熬过这个冬天已经很不容易了!”
  “我又没说不保护他们,那些该死的匈族人,就知道欺负我们的百姓,怎么不堂堂正正的跟我们大干一场,每一次都是搞这样的劫掠,来去如风,等我们知道消息,连夜赶来,他们早就没影了!”
  第26章 霹雳
  风骑营的战士们在聊着天,许道颜走近,看到风华正在给自己的战马梳理毛发,小心翼翼,许道颜能够感受到,那一种人与马之间,一起经历生死的浓厚感情,这是寻常人都无法理解的。
  每一名精锐的战士,都有他们的故事,这一点,他有很深刻的体会,就像白石,秦汉,张超一样。
  许道颜来到了风华的身边,他看向许道颜,笑道:“道颜,怎么了?”
  这些时日,他们都知道许道颜这个孩子,很多村民都说他是武曲星下凡,的确他的实力也很强悍,根本不是寻常孩子能够比拟的。
  “我要当兵,明天跟你们一起走!”许道颜认真道。
  “村里人都说你是武曲星下凡,好哇,你要当兵,我们当然是求之不得了。”风华哈哈一笑,声音很大。
  “什么,一个小屁孩子就要当兵?不太合适吧,太小了!”一旁的战士闻言,笑道。
  许道颜没有理会,问风华道:“能不能带家眷的?”
  如果可以的话,许道颜想带着自己的阿娘离开,但这个可能性不大,不过他还是心里抱着一丝希望。
  “可以,等你成为我们风骑营的统领之一,就可以把自己的家眷接进石龙城之中,在那之前,你一旦当兵了,如果不是特殊情况,家都不能回,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。”风华笑道,连他也不能够携带家眷,谁不想合家团圆?
  风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封家书,递给许道颜,上面写着:“风华,孩子十六岁了,想知道你长什么样,天天念着你什么时候回来,娘身体不是很好,爹又老犯病,虽然你都会寄钱回家,但他们都想要看到你啊,我也是!”
  家书抵万金!
  许道颜看着上面的文字,写得歪歪扭扭,但是一笔一划都透着深沉的思念,他并不是能够看得很懂,因为他本身也不怎么识字,断断续续,但依旧能够看得明白,心里一酸,他现在才是十三岁,也不知道自己的爹现在在哪里,是否像风华一样,驻守在边关,保护那一个地方的黎民百姓?
  “你的孩子,会为你骄傲的,因为我阿爹也是当兵的!”许道颜道了一句。
  “明天我们辰时开拔回石龙城,有备马,风骑营的战马脚程都很快,一般的马很快就会被甩开,体力也差很远,记得辰时这里报道,时间不等人。”风华拍了拍许道颜的肩膀,笑道。
  “好!”许道颜应了一身,转身离开,没有丝毫的拖拉!
  他回到家里,在吴氏藏钱的盒子里,留下他身上最后的那些碎银。
  这一夜,他依旧是盘膝修炼,引地气融入脾脏之内,一直到天还没亮的时候,许道颜感觉到,自己的家门口,有强大的气息降临,心头一惊。
  许道颜打开房门。
  吴小白与他的师尊正站在房门口。
  “道颜,我知道你今天就要走了,答应要送你一件东西的,说到做到!”吴小白咧嘴一笑,修炼之后,他的两颗摔断的大门牙长了出来,看起来不再那么滑稽。
  “有什么好东西,要这么神秘?”许道颜笑了笑,其实他心里也很好奇,吴小白到底会送他什么东西!
  吴小白从自己手上的戒指内的空间,取出了一件战甲。
  这一件战甲通体紫色,上面刻画着电之纹络,很是凌厉,吴小白亲自替许道颜穿上这一件战甲,道:“它叫霹雳甲,如果敌人以铁器攻伐你的话,将自己体内的气融入战甲之中,它就会传导出电芒,使敌人武器受损。”
  战甲很合身,哪怕是风华的战甲,都没有许道颜的好,天差地别。
  紫色的战甲,略微长的黑发飘飞,让许道颜不由得增添了许多英武之气。
  “哈哈,好喜欢啊,这一件战甲!”许道颜心头兴奋,他哪里见过这么好的东西。
  “还有呢,我知道你喜欢舞枪弄棍的,这是霹雳枪!”吴小白又取出了一把战枪,通体紫色,有两个枪头间隔一指距离,长有一丈,枪尖寒芒绽放,光芒熠熠。
  “只要你将自己体内的气引入,就能够激发里面的法阵,引霹雳攻伐敌人,威力极大,比雷火符的威力还大很多!”
  许道颜握着霹雳枪,尝试着将体内的气引入,只见枪头发出吱吱的声响,电芒翻滚,很是惊人!
  “厉害啊,我听说法器都是有分品次的,这是什么级别的?”许道颜问道。
  “这是师父打造的,极品人器!”吴小白道。
  “不是只有上品吗?”许道颜疑惑。
  “一般打造仙师没有人会打造人器级别,所谓的人器就是在人这个境界能够驾驭的,地器你驾驭不了,师父只能够打造人器给你,像这种极品人器是很少有的!”吴小白要求他师父的,说这样才会原谅他。
  他师父没有办法,也只能够照做了,对于他来讲,打造极品人器并不困难,而且这一件宝物,以后有很大的成长空间,耗费的材料很是珍贵!
  “厉害!厉害啊!”许道颜词穷了,挥舞着手中的霹雳枪,欢欣雀跃,今天算是开眼了。
  “这个牌子你拿着!”吴小白把一道黑色的牌子,交到许道颜的手上,道:“这是墨牌,师父说了,只要我努力修炼,他认为我进步了,会允许我们隔着遥远的距离,进行对话,只要带着墨牌,不管隔着多远,我们都能够听到对方的声音!”
  “这么厉害?”许道颜大吃一惊,有些难以置信。
  “嗯,道颜,时间差不多了,我要走了!”吴小白看着而今的许道颜道:“从小到大,你今天最帅了。”
  “以后会更帅的!”许道颜爽朗笑道。
  “再见,我的兄弟!”吴小白眼红了。
  “再见,我的兄弟!”许道颜紧握着霹雳枪,目光坚定,他一定要变得更强!
  拿着铁锤的老头子从头到尾,一言不发,他走到吴小白的身边,一道华光山过,刹那间,消失在许道颜的眼前。
  卯时,已过半,再过半个时辰,就是辰时,许道颜就要离开了。
  吴氏穿着并不厚实的棉服,站在门后,这一夜,她都睡不着。
  许道颜转过身,吴氏看着身穿战甲,手提战枪的许道颜,刹那间失神了,果然是父子,两者之间的那一种气质,实在太像了!
  “阿娘……”许道颜心中很不舍。
  “跟你爹真像!”吴氏已泪流满面,她走进屋里,许道颜跟了进去,一言不发。
  吴氏拿出了一颗煮熟的鸡蛋,将壳剥开,放在许道颜的嘴边:“来,让阿娘最后喂你一次!”
  许道颜一口将蛋咬进嘴里,咀嚼着吃下去,他眼眶红了,他放下手中的战枪,跪在吴氏的面前,道:“阿娘,恕孩儿不孝,不能够伺奉在你身旁!”
  说完,他磕了三个头起身,抓起手中的战枪,走出了家门。
  吴氏跟在他的身后,眼泪簌簌如雨,早上天气很冷,寒风刺骨,脚下的积雪开始融化,许道颜走在前面,他并没有走得太快,不想母亲跟不上他的步伐,地上也很滑,他怕母亲会摔倒,背对着吴氏,他流下了两行清泪,冷风吹来,泪已干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