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节
  他们并不知道那植物是西瓜,从未见过这样的植物觉得很是新奇,便想挖一些回去种在盆里当赏玩之物。
  刘明安自觉他们虽不知道,但这件事做得也不对,便很诚恳地道歉:“我等并不知那是王爷的西瓜苗,但踩踏了那些西瓜苗是事实,还请王爷恕罪,我等定会照价赔偿。”
  桓睿站在一边点点头,他的月例银子不少,应该赔得起。
  他话音刚落,秦煊看他认错态度还算诚恳,便打算稍微减少一点惩罚:“本王不缺银子,且那西瓜苗乃本王与纯王亲手所种,花费不少精力,所以让你们亲自帮本王补种上去,不算过分吧?”
  “这……怕是不妥吧?”作为一个含着金汤匙出声的贵公子,别说种西瓜,他活了这么多年,甚至连西瓜籽都没见过。
  不是说没吃过,而是那西瓜端到他面前都是去过籽的。
  “怎么?”秦煊将手上的茶盏砰地一声放在桌上,沉声道:“不愿意?”
  “我等又不是那农夫,怎可做这些粗事?”说话的是脾气最火爆的杨轩,他其实很害怕,但他越是害怕嘴就越硬。
  杨轩是家中幼子,自小被宠惯了,在家中便是个小霸王,脾气很直,别人轻易不敢得罪他,而他得罪了别人,自有家中长辈帮着他擦屁股,可惜他这回踢到的是一块铁板。
  “这么说,杨公子不愿意去补种西瓜苗了,既然如此,就安排他去制肥处吧。”秦煊轻飘飘地就定下了杨轩的去处,其他人甚至来不及为他求情。
  秦煊话音刚落,便有护卫上前将杨轩提起来带出去。
  “本公子不去,你们快放开本公子,我爹可是当朝忠勇候!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!待我回家……”厅堂之外传来杨轩的吼叫声,而后又消失了,他显然是被人堵住了嘴巴。
  “宁王殿下,这恐怕不妥,”刘明安心里很愁:“杨兄毕竟是忠勇候嫡幼子……”
  秦煊的眼睛危险地眯起,盯着刘明安:“嗯?忠勇候嫡幼子就能随意踩踏本王的西瓜地?”
  刘明安背脊的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:“王爷息怒,我、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  “不是这个意思就好,知道制肥处是干什么的吗?”秦煊靠在椅背上,姿态慵懒,仿佛在跟对面的几个人闲话家 常。
  几人齐齐摇头:“不知。”
  “也对,你们都没种过地,不知道很正常,来人,给几位公子解绑,带他们去制肥处瞧瞧。”秦煊站起身,揉了一把正偷笑着的小柱的脑袋:“对了,你们的赔偿工作除了种西瓜苗之外还有好几种,本王会吩咐人制作成木牌让你们挑选,你们到时候自己选一种吧。”
  小柱兴致勃勃的也跟着一起去,桓睿悄悄问了他那制肥处到底是什么地方,小柱悄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,桓睿脸都被吓白了。
  小柱撇撇嘴:“这样就被吓着了?真没用!”
  桓睿没在意小柱的嫌弃,他原本疾走的步伐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,跟小柱一起远远地缀在其他人后面。
  离制肥处还有一段距离,他们就听到了杨轩的惨叫。
  刘明安几人急忙跑过去,刚进门便闻到一股恶臭,几人险险捂住口鼻才没当场吐出来。
  而正在里面享受熏陶的杨轩已经吐过好几回了,看到几个好友连声求救,他也捂着口鼻,呼唤声十分虚弱:“刘兄、李兄、程兄、桓弟弟快救我!救救我……”
  “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”小柱站在外面看到他们的反应笑得肚子都疼了,心里还感觉特别舒爽,该!让这人踩他的小心肝西瓜苗,还这么嚣张,就该让他吃点苦头!
  刘明安几个人想过去又不敢过去,胃里还在翻腾着想吐,待在一旁的制肥处管事默默地递过去几个双层口罩,几人学着制肥处的人戴上,这才感觉好一些。
  好在他们之间不是什么塑料兄弟情,最后还是去到杨轩身边给他拍拍背顺顺气:“杨兄,我们会想办法跟宁王殿下求情让你从这里出去的,但是现在你恐怕得先在此处待上几日了。”
  “什么?几日?”杨轩感觉眼前一黑:“我、我愿意去种西瓜苗还不成么?”
  小柱也带着口罩进来了,他凶巴巴地说道:“不成!谁让你惹我生气,还顶撞三哥!几日后还得看你表现,若表现不好,不认真干活,就让你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的,看你还敢不敢了!”
  杨轩心里苦啊!
  “纯王殿下可饶了我吧,我再也不敢了!”杨轩都快哭出来了,从小到大,他何曾受过这般苦楚,这会儿别说叫嚣,求饶嘴巴都不敢张得太大,生怕这里的臭气钻进自己嘴里。
  小柱走过去装作他三哥平时的样子,故作老成地拍了拍杨轩的狗头:“你好好在此处改造几日,若成绩优良,自然给你换个好去处。”
  随即又对其他人挥挥他的小手:“其他人都跟本王走吧,你们自有其他活儿要干,都好好给本王干活儿,不好好干活儿的人不给饭吃!”很有一副地主老财的派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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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33章
  杨轩眼睁睁地看其他人离开, 心头涌起一阵悲凉之感,眼泪都要掉下来了。
  制肥处的管事看他这么可怜好心过去提醒他:“杨公子, 时候不早了,您今天的活儿是运十桶肥料到地里。”
  “滚开!”杨轩心中一股郁气没处撒,这会儿制肥处管事凑上来正好撞在他的枪口上。
  那管事被骂之后便没再凑上去, 也没太在意他此时的态度, 心想着:反正方才自己是好心提醒他, 今日他不做完肯定没饭吃,明日要是再这么偷懒不干活儿,来监督他干活儿的就不是自己了。
  而杨轩这会儿真打算打死不干这腌臜的活儿, 他还不信了, 自己好歹是忠勇候府最受宠爱的嫡幼子,宁王敢真不给他饭吃,将他扣押在这儿?
  他过几日不回去, 他家人就该着急了,届时就算他爹碍着宁王的面子不好来讨人,也架不住他祖母和母亲的哭求。
  杨轩戴着两层口罩, 蹲在制肥处的门口,这里是距离那些腌臜玩意儿最远的地方,他打死不过去。
  其他人正热火朝天地干活儿,没空理他, 制肥处管事偶尔看看他, 只要他还在制肥处, 没出那门便也不理会他。
  刘明安几人跟着小柱又回到方才那厅堂, 秦煊已派人制好木牌,木牌上写字的一面被压在下面不让人看到。
  看到他们回来,秦煊很和善地笑了笑:“都见到制肥处了吧?够不够让人震撼?”
  “那制肥处实在让人太过震撼。”几人摸了摸头上的冷汗,制肥处那场面,不仅令人震撼,还十分令人窒息,他们是再不想去了。
  原本还觉得宁王让他们下地干活儿太过分的人,这会儿没敢再有其他抱怨。
  秦煊指了指托盘上的几个木牌:“公平起见,你们随意抽一个吧,抽到什么做什么。”
  刘明安等人的心又跟着他的话提起来,生怕自己抽到去制肥处,或者起他更可怕的地方。
  秦煊看他们迟迟没敢动手拿牌子哪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:“放心,都是好去处,最差的活儿也就是累了些,没有比制肥处更令人震惊的地方了。”
  几人闻言又是松一口气,纷纷上前拿牌子,反正他们也看不到牌子上写什么,就拼运气随便拿了。
  程开拿到自己的木牌翻转过来一看,惊喜地叫出声:“哎!我拿到的牌子上写着西瓜地!”
  刘明安露出羡慕的表情,他其实也想要西瓜地的牌子,毕竟那西瓜地只被他们薅去一小块,踩了一点点,可惜运气不好,他翻开自己的木牌,上面写着:“菜地?”
  小柱凑过去瞧了一眼说道:“你运气还不错,菜地的活儿很轻松。”
  他这么一说,刘明安也高兴起来,他觉得纯王是个小孩,小孩不会撒谎,他应该不会骗自己。
  不过,刘明安不知道自己眼中的轻松,跟纯王殿下眼中的轻松差距有点大。
  李修程紧张地翻开自己拿的木牌,又飞快用手盖住,他闭起眼睛喊道:“刘兄刘兄!快,你运气好,快帮我看看我抽到的是什么?”
  刘明轩和程开都过去看,只见李修程覆盖在木牌上的手缓慢挪开,刘明轩和程开脸上都露出艳羡的神色:“葡萄地。”
  他们都知道宁王在行宫种葡萄,还种活了,帝都里的人都很好奇,可没人没事跑来这里溜达参观,看来李修程是他们之中运气最好的那一个了。
  秦煊坐在上首看着他们抽木牌的样子,仿佛看到了前世某游戏玩家抽卡的样子。
  他有些忍俊不禁,不过他在外人面前依旧端着宁王凶神恶煞的形象:“都拿到了自己的牌子,便随管事去地里吧,今日算你们半日的工时和工量,做好了加餐,做不好,只有馒头包子吃。”
  李修程是个吃货,秦煊提到吃的,他就想起了那豆腐坊旁边卖豆浆等吃食的店,吃货馋起来就忘记了宁王的可怕:“吃馒头包子有豆浆配着吃吗?”
  秦煊给他飞了一个刀眼:“你说呢?”
  李修程立马噤声。
  除了他们之外,他们带来的下人,也被秦煊安排了去做农活,只是下人们就不能抽签了,只能安排什么,就做什么,做不好一样没饭吃。
  桓睿也拿着一个木牌,正兴致勃勃地想翻开,秦煊却道:“桓睿就不用了,小屁孩儿一个,能干什么活儿,你跟着纯王就成。”
  “啊?”桓睿没反应过来,小柱跟在秦煊身边,接触过桓睿和他姐姐几次,算比较熟,他扯了扯桓睿:“啊什么啊,我三哥看你年纪小,放你一马呢!”
  桓睿立马回过神来,惊喜之下一声‘谢谢姐夫’差点就叫出口了,幸好他还记得姐姐还没嫁人,及时刹住嘴,喜滋滋地应下:“宁王殿下放心,我会好好跟着纯王殿下干活儿的!”
  小柱撇撇嘴:“你不给我拖后腿就成,我每日工作很多哦。”
  他每日早晨起床后便要随三哥一同晨练,晨练结束再吃早饭,吃过早饭去给自己院子里和三哥院子里的葡萄浇水,紧接着便要去念书了。
  “然后呢?这会儿是下午,殿下要去做甚?”桓睿跟着小柱身后,听他说自己每日的生活,忽然感觉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有意思。
  小柱回到院子里拎起之前被自己丢下的小木桶:“下午去瞧西瓜地和樱桃坡,待会儿我让人给你拿一个木桶,你随我一同去,先在小溪边捡些田螺,待太阳西斜后,便给我那块西瓜地,也就是今日被你们糟蹋的那一块,浇水。”
  桓睿问道:“那我们去西瓜地浇水了,程兄做什么?”程开刚才抽木牌抽到了西瓜地。
  “我家西瓜地又不止这一块,活儿多着呢,我们去的那一块西瓜地是我跟三哥亲手种下,亲自照顾的。”说起这个小柱就格外得意,这些个公子哥,最小的是桓睿十二岁,最大的刘明安十八岁,都这么大了,还不干正事,平日招猫逗狗。
  而他才六岁呢,就拥有了自己的西瓜地、樱桃坡、葡萄院儿。
  没一会儿桓睿领到了属于自己的小木桶,跟在小柱身后,两个小孩儿屁颠颠地去溪边。
  第一天工作并不很难,其他人即使不太会做,也都能慢慢完成,而杨轩还蹲在制肥处的门口望眼欲穿。
  直到夕阳西下,天慢慢黑了,才有人带他离开,将他安排在行宫中的一个院子里。
  杨轩在那里见到了他的难兄难弟们。
  “刘兄、程兄、李兄、桓弟弟,我今日可糟了大罪了!”杨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扑到几人身边哭诉:“那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!”
  刘明安几人正在吃饭,他们今日的工作虽说完成了,但完成得不算好,所以晚饭的主食还是馒头、包子和咸菜。
  不过鉴于他们没闹幺蛾子,作为质检员的纯王殿下检查过后,便格外开恩给他们配上了豆浆。
  往常珍馐玉食尚觉无味的贵公子们,劳碌半天后,即使是吃包子馒头都吃得格外的香,饭量比以前大了许多,甚至还觉得那小咸菜特别下饭。
  刘明安好脾气地安慰他:“你明日还是好好干活儿吧,不然真没饭吃。”
  他们几人每人一份晚饭,托盘上就挂着写有他们名字的吊牌,几人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杨轩的托盘和吊牌,就知道今天杨轩肯定没干活。
  杨轩饿得前胸贴后背,看其他人都在吃东西便问道:“宁王真没给我准备饭食?”
  众人齐齐点头。
  杨轩:“太过分了!他怎么能这么对我,我要回帝都告诉我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