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节
  什么叫“就你这样儿的”?
  她的模样儿很差劲儿吗?
  姜苏想起早上凑近晏顷时,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嫌恶。
  难道她的模样儿真的很差吗???
  活了二十一年了,姜苏头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。
  回家后,姜苏放下书包,站在落地镜面前,静默片刻,悲痛地捂住了快要被自己刺瞎的眼睛——油头粗腿大饼脸,育才那小仙女标配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愣是没有半分美感——她就是以这副尊容混沌地度过了她最青葱最美好的少女时代???
  丑,太丑了,怎么可以这么丑!丑瞎自己!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据说每一篇重生文也都叫重生女主必须变美emmmmm……
  ☆、第四章(上):
  长得跟车祸现场似的,就算姜苏再不注重外表修饰,也不得不上心了。她以前是留的是齐刘海,众所周知,有刘海的人一般有两个苦恼,一是刘海容易出油,二是刚去剪过没两天又长得挡住了眼睛。姜苏两样都占了,又懒得打理,剪过两次以后干脆拨到一边换成了斜刘海,再也没管过它。
  她把刘海全部拨到脑后,扒拉了个中分,她的刘海儿已经长到下巴了,虽然比后面的头发短一点,但不突兀,看着效果还不错。于是确定了坚持中分路线不动摇的路线。接着又冲到离家最近的商场,根据自己上辈子的了解买了新的洗发水洗面奶护肤品什么的——虽然她上辈也不爱打扮,但应付十六岁的自己足够了。
  回到家,她洗了澡洗了头,吹了个中分,敷上面膜,懒洋洋地靠在床头,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揉着肚子——十六岁的少女,正是皮肤状态最好的时候,稍加呵护颜值就会噌噌噌地往上提好几个档次。嗯……就是这一身肉还有点棘手,不过没关系,她不着急,慢慢减。
  付出总会回报,这些改变虽小,但带来的反响却不小。姜苏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,大多数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,当然这主要归功于发型的变化,中分本来就是瘦脸利器,两边的头发往前一拨,再大的脸也只剩下了原来的三分之二。
  也有不少人惊讶于她的勇敢,毕竟在这个年纪就挑战中分的人很少。放眼整个班级,大多是齐刘海的萌妹,小部分斜刘海的御姐,还有几个喜欢把头发全部扎上去露出大脑门儿,中分的就她一个。
  看人先看脸,脸好看了,对身材的容忍度也高了点。
  无视众人审视的目光,姜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,开始背英语单词。她运气不错,虽然没在网上找到阿语教材,但是跟父母说了之后,他们表示有朋友能拿到,还问她要这个东西干嘛。
  **
  育才是半封闭学校,每天早上七点四十上早自习,晚上九点放学,中午和晚上都在学校食堂用餐。
  姜苏不爱交际,再加上她清楚班上的小团体已经形成,不是她想插就能插.进去的,所以懒得费功夫,每天一个人上学、放学、吃饭、跑步,偶尔趴在桌上神神秘秘地画点东西,回家以后护护肤,减减肥,保养保养头发,挺自得其乐的。遇到非问不可的事情,她就去找胡兰,接连几次后,胡兰嫌她烦,抓狂地问她:“我跟你很熟吗?为什么你不去问别人?”
  姜苏无辜地说道:“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啊?”
  胡兰恨死当时嘴快的自己了:“你不是还知道晏顷的名字吗?你问他去啊!”
  姜苏更无辜了:“不是你劝我离他远点的吗?”
  胡兰:¥%@*……我那是“警告”你不要觊觎他,不是“劝”你离他远点啊!
  然而胡兰又有点嘴硬心软,看到姜苏天天都一个人吃饭,连个陪聊的小伙伴都没有,不免同情,做了好些天的心理建设,终于拉下脸端着餐盘过去,一屁股坐在姜苏对面,凶巴巴地叫她:“喂!”
  姜苏把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她脸上,很没诚意地挥挥饭勺:“嗨~”
  “嗨你个头啊嗨!”胡兰拆开餐具,用力地插了一块胡萝卜放进嘴里,动作太过刻意,反而像是在掩饰什么,“我说你,顿顿都一个人吃饭,不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吗?”
  姜苏很茫然:“一个人吃饭……关我做人什么事?”
  “都没有人愿意跟你一起吃饭啊!开学好些天了,你就不能主动点,交个朋友什么的?”
  “哦……”姜苏恍然,煞有介事地点头,“我的确是个不主动的人,不过没关系,我不着急,时间到了,自然会有朋友的。”
  胡兰很是不屑:“谁会这么傻缺啊!你一点努力都不做就送上门来?”
  “你不就来了吗?”姜苏认真地说。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“再说了,你又怎么知道是没人愿意跟我吃饭,而不是我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吃饭呢?”姜苏笑道,示意胡兰看看热闹非凡的食堂,“只要我愿意的话,我可以当食堂里所有的人都在陪我吃饭啊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她失败了。胡兰想,新同学的思维,好像,跟她不在一个水平面上……
  与此同时,两个座位开外的晏顷弯了弯嘴角。
  所有人都在陪她吃饭吗?
  真是心大得让人嫉妒。
  **
  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个月,育才高中迎来了第一次月休假。
  所谓月休假,顾名思义,就是每个月一次的休假,周五不上晚自习,休息两天,周末上晚自习。育才虽然是贵族学校,但每年的升学率都不低,能排在全省前三,管理自然是很严格的,高一高二每周只有周六晚自习和周末白天放假,高三更惨,每周只有周末下午放假。不过校领导也明白劳逸结合的道理,特意制定了月休假,让学生每个月都有放松的时间。
  作为一个已经习惯了大学懒散生活的重生党,姜苏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盼着这个假了,每天高强度的学习都快把她搞得神经衰弱了。
  可不幸的是,今天轮到她做卫生。
  更不幸的是,她的搭档是晏顷。
  体育课上,姜苏轻轻松松地跑完四圈,在小花园里捡了个偏僻的角落思考人生。
  说到重生的契机,她想起室友说过那天晚上有一场百年难遇的流星雨,大型流星雨的到来扰乱了那一块的磁场,引发了她的重生?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,就像之前室友一力推荐她看的那部电影,《彗星来的那一夜》,讲的好像就是彗星的到来导致空间扭曲重叠,出现了两个自己什么的。室友特别喜欢这部片子,可惜她实在get不到其中的点,还没看到一半就睡着了两次,最终也没能看完。
  重生一个月,她渐渐习惯了现在的生活,也坚持做了一些上辈子碍于各种原因没有做的事情,收效还不错,所以比起重生的原因,她更担心哪一天又莫名其妙地穿回去了。
  要是穿回去了该怎么办呢?那这些日子的努力不就白费了?
  姜苏想了半天,最苦恼的时候把头发都抓乱了,忽然福至心灵:穿回去就穿回去了呗,就当做了一场梦,毕竟不管是重生还是穿回去,都不是她自己能掌控的。
  想通了这一点,姜苏整个人就通透多了,她站起身,拍掉沾在裙子上的落叶。
  裙子好像没那么紧了,看来运动减肥果然需要持之以恒……
  她一边想着,一边往外走去。刚走出四季廊,就看到晏顷和一个女生站在不远处榕树下说着什么,她无意偷听或者打扰两人的谈话,可要回到操场又必须从他们身边经过,这个时候……好像只有在他们发现她之前退回去是最明智的选择?
  还没等她把想法付诸行动,面对着她的晏顷就抬眼看了过来,对她微微一笑。
  姜苏别无他法,也尴尬地笑了笑,指指四季廊,表示自己刚从里面出来,绝没有故意偷听的意思。
  晏顷很快收回了目光,他面前的女生甚至没发现他方才的走神,仍用甜得腻人的声音撒娇:“阿顷~我刚刚跟你说的你听到没有啊?”
  晏顷的声音有些无奈,又透着淡淡的宠溺:“听到了,大小姐。”
  他这样的态度,女孩很受用,但想到他历来“只答应不行动”的传言,便又强调了一遍:“记得啊,放学过后我会来你班上找你的。今天我生日,你说什么也要陪我吃饭,我都跟我同学们说过你回来了。”
  “可是今天该我做卫生。”晏顷笑着说道。
  “让你搭档帮你做了呗,又不是什么大事。能帮你做事,你的搭档应该感到荣幸才是。”女生理所应当地说完,又抱怨道,“话又说回来,你们班的清洁委员也太不懂事了,怎么能安排你做卫生呢!”
  姜苏【摊手】:他是国家主.席吗?我为什么要为能帮他做事感到荣幸啊?
  晏顷不以为意地笑笑:“这是应该的。”
  他话音刚落,下课铃就想了。
  女生“啊”了一声:“下课了,我得过去了。我放学来找你,可别偷偷跑掉哦。”
  她说完就要往外走,结果又是“啊”的一声,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前扑去。
  姜苏满以为晏顷会立刻拉住她——在这种情况下,不管关系是好是坏,第一反应就是救人吧?
  可是他没有,他云淡风轻地看着那女生往地上扑,甚至还躲过了她好几次险些抓住他的手,嘴角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不知什么时候变了质,变得恶意而讥诮。
  姜苏暗骂了一声往那边跑去,尽管她很清楚,等她跑到了,那女生早就趴在地上了。
  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,晏顷终于出手了——他拽住了女生的手腕,虽然女生还是跌坐在了地上,但总好过丑态毕露的脸着地和狗吃屎。
  那女生似乎是吓到了,好半晌才回过神,带着哭腔指责:“你怎么不扶住我啊?人家都摔疼了!”
  晏顷松开她,手足无措地说道:“我只是没想到你在平地上也能摔跤,有点惊呆了……再说了,我不是也拉住你了吗?”
  他蹲下身,关切地问道:“摔疼了吗?要我扶你起来吗?”
  小把戏被戳穿,女生又羞又恼,也不好意思要晏顷扶她了,自己从地上爬起来,匆匆说了一句“没事不疼”,就跑开了。
  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,晏顷才站起身,一转头对上姜苏无辜的表情,他愣了一下,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号人的存在。
  姜苏眨巴眨巴眼睛,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——这小伙子表面上雪白雪白的,要是切开了,里面肯定是乌漆抹黑的,她可得小心点,万一惹恼了他把她做了,那才是没地儿伸冤去。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嘤嘤嘤没想到还有我的小天使在,我以后一定勤快一点,好好改造重新做人!
  感谢泥萌没有抛弃我!qaq
  话说看到多出来的那几条留言的时候,我的第一反应真的是“谁给我雇了水.军???”
  猜一猜苏苏卖萌成功没有啊(*`▽?*)
  ☆、第四章(下):
  晏顷微皱着眉打量了姜苏一阵,见她可劲儿卖萌却毫无意外之色,突然之间就舒展了眉眼,他虽年少,但城府极深,看人也很准。其实从姜苏第一天上学的表现,他就隐隐怀疑她已经看穿了他的真面目,再联想到她这一个月来她再也没骚扰过自己,加上她这会儿的表情,他之前的怀疑已经可以确定了。
  他倒不担心姜苏把他表里不一的事情宣扬出去——一个刚入学一个月的新生,谁会相信她的话呢?而且按照他这个月的观察,姜苏显然不是好惹是生非的性子——她连跟人打交道都嫌麻烦,简直是盯准了胡兰嘴硬心软就不撒手了。
  再说了,戴了这么久的面具,他都觉得有点无趣了,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能看穿他的人……想想还挺刺激的。
  **
  这个时候,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刺激源的姜苏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,又不说话,心里毛毛的,琢磨着要不要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似的从他身边路过。刚有这个念头的时候,晏顷终于动了——他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抽出一条手帕,把拉过女生的那只手仔仔细细、全方位无死角地擦拭了一遍。
  那双手哦,肤白貌美,匀称修长。实在好看得让人嫉妒。
  可现在不是花痴的时候。
  这啥意思啊?
  姜苏有点傻。
  按照这小子的思维,他不应该在她这个外人面前做这种暴露本性的事情啊,别跟她说什么他忘了之类的鬼话,她才不相信这个小腹黑会这么不小心……还是他不装了?不打算端着那副小太阳的模样糊弄人了?
  姜苏想不明白。
  尽管已经擦拭得非常仔细了,晏顷还是不太满意,他随意地把手帕塞进的垃圾桶里,皱眉盯着自己的手,那眼神,凶残得像是恨不得把它给剁了也塞进垃圾桶里一样。
  姜苏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干出自残的事儿,弱弱地说道:“那个……前面不是有洗手间吗?你觉得擦得不够干净的话……可以去洗洗……”
  晏顷默了默,点头:“有道理。”
  僵局总算打破了。
  姜苏刚松了口气,就听晏顷又道:“那就劳烦姜苏同学带我过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