勉强科举日常 第98节
  在家里听长辈的话,在学堂听先生的话,在外面文质彬彬, 就算独处时也是牢记圣人所说的君子慎独。
  临出发前, 方瑜的岳父特意派人过来问候送礼, 又请程彦之和方瑜过府说话,嘱咐了许多话。
  他还说冯方两家是实在亲戚,不分彼此,等到了省城就住在自家宅院里,方便省事又意头好, 方瑜当年就是在那里考上解元。
  方老太太谢过亲家的好意,这次就说好住在省城的冯府了。
  三月末, 程彦之跟着太奶奶、母亲和堂舅一起出发去省城。
  路上走了二十多天, 一行人准备充分,又有丫鬟小厮精心照顾,路程也不赶, 走走停停,还有闲心停下来赏花赏景。
  程彦之这边也没耽误了复习, 他和舅舅一问一答, 互相考试,查缺补漏。
  京城方府, 美臻和冯婉正在讨论新话本里的人物剧情。
  “皇后娘娘昨天还派人来催呢,说就等着咱们这后二十回了。”冯婉起身走到窗前, 微微活动一下脖子和手腕。
  美臻有点暴躁, 使劲磨墨:“写话本编故事哪有容易的啊, 催催催, 我都半个多月没歇息了。”
  冯婉笑道:“我这下才算是能体会到你哥被圣上追着要画的感受了。”
  美臻见屋里没别人, 就凑到嫂子耳边,小声吐槽道:“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,老话说得真对!宫里这家人都一个脾性,皇帝爱画催画,皇后和公主爱话本催话本。太子殿下更绝,画和话本都爱,一会儿跟着皇帝赏画,一会儿跟着皇后公主看话本。这么看下来,也就是皇后生的六皇子晋王殿下最好了,这两样都不爱。”
  冯婉拍了一下小姑子,笑道:“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,贵人喜欢咱们的话本还不好啊,你不是最喜欢宫里的赏赐了。”
  一想到那些到手的金银贡缎,美臻就不觉得累了,浑身上下又充满了活力。她乐呵呵地提起笔,感觉还能再写一百年。
  “我把这些钱财都攒着呢,现在也不少了,我让哥哥帮我买个店面,到时候租出去就是个聚宝盆了。”
  美臻也在置产,她立志要做个快活的小富婆。
  冯婉又歇了一会儿,才叫管家过来给在外面的乐妍和安成送午饭。
  方乐妍领着大侄女在剧场的办公室里吃饭。她们两个现在迷上了管理和经营,成天驻扎在这里,一心想把启明星大剧院发展成京城最厉害的娱乐场所。
  她们想出了不少经营上的好主意,把方瑜提出来的雅客制度细致完善,逐渐让官宦人家认可了看戏的座次等于自家地位脸面的展现。
  每月官员的沐休日为剧院的清贵名流专场,这一天剧场只会招待雅客。沐休日的后一天只会招待雅客家的女眷,方便贵妇贵女之间的交际和攀比。
  剩下的日子才是京城富户们可以进来看戏消费的时候。就算是这时候,二楼的雅间也不会对外开放,不论这些富户多有钱,还是只能在一楼看。
  这么一来,剧院每月接待的人次必然会少很多。但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,门槛越高的地方,人们就越趋之若鹜。
  再外加上,剧院里上演的图文共赏戏确实新颖有趣,又有宫里的皇帝皇后追捧,启明星弄得这套雅客制度倒还成了人人追捧的潮流。
  如今京城人都说,想要知道现在谁家最厉害,只看沐休日时看启明星二楼最中间的位置谁在坐就好了。
  方瑜见剧场经营得这么好,也十分惊喜,天天和乐妍、安成一起绞尽脑汁琢磨新的营销策略,希望启明星可以一直保持住现在的势头。
  方瑜还给乐妍和安成开出了高额的月薪,喜得这俩姑娘更有工作热情了。
  这两位小姑娘甚至已经开始嫌弃美臻写剧本的速度太慢了,她们每天晚上都抽出时间学着写新一期的《玄幻门历险记》。
  美臻对此乐见其成,她写正剧话本已经够累的了,现在有人想主动过来挨累,她真是举双手双脚赞成。
  不过她比较狡猾,还特地装出不信任的表情说:“就你们,能行吗?”
  乐妍和安成还很年轻,很不喜欢被别人小瞧,立马就吃下这个激将法,跳着脚跑去找方瑜把这活揽了下来
  方瑜挑挑眉,看向龙凤胎妹妹。美臻对亲哥眨眨眼,比了个手势。
  方瑜收到信息,也装出个犹豫的模样:“那你们先试试,给,这是我写出来的故事大纲,你们就照这个来,不要瞎写。”
  《玄幻门历险记》是方瑜重点推进的文化项目,属于他大计划--------------/依一y华/中很重要的一环。
  只是他太忙了,实在没功夫一字一句都写出来,他就把故事大纲和想要表达的思想都写下来,交给美臻具体创作。
  美臻早就写够这个历险记的系列了,只是碍于哥哥的威严没办法推脱,现在有好妹妹和好侄女给她填坑,她真是乐得要飞起来了。
  美臻心想,她可是有追求、有理想、有独立思想的作家,才不爱写这种有框架、商业化气息浓重的故事咧。
  方瑜的剧场发展良好,不用他多操心,可是要执行他的大计划,人手真是差了好多啊。
  关秋茗这边第一批选**的九个孩子已经送到了京城。
  方瑜把他们安置在专门的院子里,家里也没有几个人见过这些孩子。
  上午宴三娘会领着他们练武,下午是善书教他们读书写字。
  有时方瑜会在晚上过去给他们讲课,大概一周三次左右,不是那种细心耐心的教育,就是填鸭式快速教学,用来挑选有学习天赋的孩子。
  方瑜讲课时,善书、青儿和宴三娘都会跟着一起听,他们都是知道上进的人,希望学好了可以更受主家的重用。
  等到了秋天时,经过两个来月教学和挑选,方瑜把这九个孩子分了两个去处。
  有学习天赋的两男两女放在佑成的身边当丫鬟小厮,平时不许出后院,就跟着佑成一起接受方家的教育。
  剩下的五个孩子就安排到剧院工作学习,向经商管事的方向培养。
  宣北的省城里,桂香飘扬。
  程彦之和方瑾已经考完了乡试,两人都瘦了许多,在焦急地等待发榜。
  三年一度的桂榜出,程彦之榜上有名,位列第五。
  方老太太和宜文都激动得不行,赶过来贺喜的郑源夫妇也是喜上眉梢。
  郑夫人恭维老太太:“您家里真是人才辈出,真让我们这些做父母的羡慕啊!”
  老太太笑着谦虚道:“哪里哪里,令郎也是一表人才,以后必定能金榜题名的。”
  方瑾没有考上,也不气馁,还陪在外甥身边帮他交际应酬,生怕外人再欺负了他家小子。
  当事人程彦之看起来却是最沉静的一个。方瑾了解这个外甥,就在私下里劝他:“一下子就中举了比什么都强,要不然你还要再等三年才能进京。”
  “乡试的名次都不重要,你不是还要考会试和殿试呢嘛。你现在进京了就能跟在你小舅舅身边学习了,到时候你一努力,金榜考个好名次不比这强啊。”
  学霸程彦之说:“这些道理我都知道,我就是觉得有些可惜,没能做到最好,要不然就不是第五名了。”
  程彦之拿到了“小三元”的荣誉,就想着要一直优秀,毕竟哪个读书人没有连中六元的梦想呢。
  “我了解。”方瑾心有戚戚,前有学霸堂弟小鱼,后有学霸外甥小彦,他这个陪跑的学庸一直都要做好学霸的陪伴疏导工作。
  “彦儿,你是乐意现在就去准备会试,还是愿意在家里等三年中个解元呢?”
  程彦之被瑾小舅开导一番,心里好受不少,也不再纠结,转而开始备战起会试来。
  程彦之考上举人后,省城里就有不少好人家向方家表达了结亲的意愿。
  方老太太把这事和宜文母子说了,程彦之当即表示现在不想考虑儿女私情这点小事,宜文是个尊重儿子意愿的好母亲,也没有发表不同意见。
  老太太高兴地定下曾孙现在不成亲的决议,祖孙三个开始讨论起进京赶考的事情来。
  程彦之的意思是想立马去,他想早点见到探花舅舅。
  宜文一切随儿子心愿,她开始和女儿一起收拾行李。
  老太太心里却有点小别扭,她还是不喜欢冯婉这个孙媳妇,而且对于方瑜这个背叛过她的孙子也是心里有怨。
  还有就是,到了京城就显不出她的威风来了。她在京城官宦人家的女眷面前会变得土气和落伍,她可不乐意。
  可是她不舍得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曾孙啊!
  彦儿当真是从小就在她身边长大的,比方瑜待在她身边的时间可长多了。
  一想到这里,老太太就忍不住叹气,要不是之前家里没有条件跟着,她也不会舍得让唯一的孙子独自在外面求学了。
  去不去京城呢?这是一个问题。
  作者有话说:
  我今天还是很勤奋的!
  话说,我最近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事,可又实在是想不起来,索性就没想。
  结果我今天早上吃饭撸狗时突然想到,原来是我一直都忘了开防盗章……然后我就捧着手机一顿操作啊。
  第144章 惊现风疾之症
  程彦之一心想快点启程去京城, 老太太和宜文就顺着他的心意把行李什么的都先收拾好。等中举后的官方礼仪流程一走完,一家人就坐上马车一溜烟地往回去。
  方瑾也跟着一道回去。
  去京城的路和回家的路正好顺道。
  这次路程赶得比较急,十七天就到了府城。程彦之他们没有进城, 方瑾和他们在府城外分别。
  又赶了四天的路才回到乐平县城, 这次他们进了城, 打算回家略做修整,准备好充足的行李再出发。
  可没成想,他们一进家门,就遇到仆人送老郎中出来。
  “这是家里谁生病了!”老太太着急地问。
  那老郎中也是常来方府的,他对老太太拱手道:“是贵府上的大老爷, 患上了风疾之症。”
  “风疾!”老太太吃得多见得多,一听郎中说出这病症, 心里当即就忽悠一下, 半靠在曾孙身上。
  生病的是宜文的父亲,她又岂能不急,只是看奶奶已经如此, 她强撑着问:“这病可好医治?”
  郎中叹了口气,说:“在下尽力医治。知县大人那边已经拿着名贴去请府城的名医了, 想来明日便能到了。”
  “大娃啊, 娘回来了!”老太太见郎中这模样,知道这大儿子的病是不大好了, 也就顾不上还有外人在,直接抹着眼泪往老大的院子里冲。
  大房的院子里, 大妮、舒怡和佳丽在病床前照顾父亲, 宜鑫在外间安慰着大伯母。
  方宜鑫头一个发现奶奶他们回来了, 连忙起身出来迎。
  老大媳妇也擦干眼泪, 慢一步迎了出来。
  老太太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老大媳妇, 嘴里骂道:“哭哭哭,就知道哭!我儿子好着呢,你这么哭多晦气!滚出去,别在我眼前讨嫌!天天在家连爷们的身体都照顾不好,看我不把你打回娘家去的!”
  老大媳妇不再敢吭气,缩到偏房去。
  宜文也不敢在这时候给亲娘求情,只好装作听不到,直接把老太太扶进卧房去。
  病床前的三个孙女起身给老太太让出地方,老太太坐到病床上握住大儿子的手。
  只见病床上躺着一大腹便便的五十多岁的男子,嘴巴发歪,常有口水不自觉留出,一眼闭着,一眼半睁,呼吸急促,口中呜呜咽咽地呼痛。
  方老大这时已经是言语不利了,发现母亲回来了,也只是挣扎着张了两次嘴,勉强听出在喊娘。
  老太太在心底里其实最喜欢这个大儿子了,如今见到爱子这般模样,她怎么不心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