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玩不起吗 第56节
  前妻不跟他当面对质,挑了个最好的时机,硬是捏造出“小三”的骂名,直指无辜的她。
  她生于传统的家庭,从小父母教育严格,和离异的他相爱,无疑是有生以来做得最离经叛道的事,加上在那座小城市,没有人会在意事情的真相如何,他们只会把丑闻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,甚至对她口诛笔伐,不齿地谴责唾骂。
  人言可畏,她父亲性情刚烈,不堪其辱,气到住院,没多久就去世了。
  孟岸远全然蒙在鼓里,得知消息时,她已经从他生命中彻底消失了。
  他发了疯地找她,可人海茫茫,一滴水入了海,便再无踪影。
  再次见面已经是快六年后,时过境迁,她嫁给了别的男人,还生了两个女儿。
  孟岸远温柔地笑了笑,眸底闪烁着细碎的光:“见到你的第一眼,我就认出来,你是我的女儿。”
  “如果你真听到了我和你妈妈的对话,那么,”他话锋一转,直接挑明,“回回,你也应该知道,你是我唯一的女儿。”
  唯一的,亲生女儿。
  作者有话说:
  寂寂表示想抢走岳父的宝贝女儿,鸭梨有点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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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五十五章
  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呵护的珍宝, 私底下曾经互许过终生的女人,没留下只言片语,也不给他任何解释、弥补的机会, 就人间蒸发。重逢之后,她已是别人的妻子,而对方家境普通, 长相平平,只是个收入微薄的货车司机, 没有一点能比得上他,更配不上她。
  从前他们在一起时谈论音乐, 她唱歌他弹琴伴奏,情到深处,风花雪月,浪漫至极,如今她只能日日围着柴米油盐酱醋茶打转,无异于明珠蒙尘,花落污泥。
  孟岸远怎么能接受得了?
  更无法接受的是, 她为他生下的女儿,竟然要叫别的男人爸爸, 他们一家人和乐美满,那他呢?!
  也许是痛失所爱,双重打击之下, 冲昏了头脑, 孟岸远理智全无,疯魔了般想尽方法逼她离婚, 同时把姿态摆到最低, 承诺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, 还会对她的小女儿视如己出,结果换来的是她一记重重的巴掌。
  这巴掌并没有打醒孟岸远,将目标转向了那个男的,不择手段,威逼利诱,可他视钱财如粪土,根本不为所动。
  他们夫妻情比金坚,一致对外,无法撼动,孟岸远心灰意冷,不再奢求一家三口团圆,只想要回自己的女儿,同样遭到了她的拒绝。
  这是双方的底线,谁都不肯退让。
  某次很偶然的机会,孟岸远得知她的小女儿患有心脏病,急需做手术,但费用对他们家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,走投无路之下,她只能向他求助。
  孟岸远趁机提出要回女儿的抚养权,她别无选择只能答应,不想把它当成一桩交易,没白要他的钱,她写了欠条,当做是借他的,以后会慢慢还。
  现在回想起来,孟岸远真觉得那时的自己禽兽不如,为了一己私欲,将她一伤再伤。
  终究是太年轻了,还不懂得要怎样真正地去爱一个人。
  真相浮出水面,孟回却感觉如坠深海,胸口沉闷,像塞了乱麻,喘不过气,原来200万另有隐情,而不是她被“卖”回孟家的所得,长久以来无法释怀的执念,摇摇欲坠,山崩地裂。
  怪不得这么多年蒲家仍是家徒四壁,用的全是老家具,想必他们省吃俭用,钱都用来还债了。
  怪不得那晚在荷花湖边,她看她的眼神,满含委屈。
  “前不久,”孟回用力眨了眨眼,听到自己的声音染上了哭腔,“我去过蒲家,可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。”
  孟岸远若有所思,手轻按在她肩上:“她应该是不希望过去的事影响我们的父女感情。”
  毕竟他乘虚而入,把女儿从她身边抢走是事实,而女儿因此对他心生埋怨,也是事实。
  她向来有一颗柔软的心。
  孟岸远太清楚,他能成功,除了那笔钱的因素,还在于,当他告诉她,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娶,只会有一个女儿的时候,她心软了,于是答应放手。
  也许她觉得那是气话,但在他这儿,一字千金,言出必践,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,被伤得体无完肤,虽然最后没有好的结局,但足够了,他再没有力气,像爱她那样再去爱另一个女人。
  “回回,爸爸有私心,你和昔月,在我心里分量是不同的。”
  前妻自知闯了大祸,丢下年幼的女儿,带着情人逃到国外,双双丧生于街头的无差别枪`杀案中,孩子无辜,当了她两年的爸爸,也有了感情,孟岸远于心不忍,就把她留在孟家,尽到做父亲的责任。
  她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。
  孟回抿紧了唇线,沉默不语。
  被带回孟家后,她是把爸爸当做仇人对待的,像刺猬一样,为了保护自己,用尽各种方式去伤他,久而久之,她发现他是唯一真心爱她的人,就一点点地收了刺,尝试着去接受他的好,可心里还是多少有芥蒂的,等有了能力,羽翼渐丰后,她出国留学,定居柏林,一走就是七年。
  父女俩聚少离多是常态,尽管他一有时间就飞到柏林看她,从没错过她的一次生日。
  回忆过往几乎耗尽了孟岸远的心力,在女儿发现异常前,他强忍着身体不适,轻声道:“回回,待会还有客人上门,你先上去休息吧。”
  孟回一夜未眠,确实也累了:“好。”
  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,王助理立即拿着药冲进来,孟岸远吃了药,胃部翻涌,他呕出两口清水,有气无力地说:“扶我回房。”
  孟回房间在二楼朝南的位置,天气晴好,落地窗外是湛蓝得无边无际的海,浪花一涌一涌,晶莹地在沙滩碎掉,有几个小孩子不怕晒,兴高采烈地你追我赶,笑声此起彼伏。
  孟回趴在床上,身体是疲惫的,思绪却很清晰,回放着爸爸说的每一句话。
  她想暂时清空,可它们不肯放过她。
  孟回摸到手机,按亮屏幕,纽约那边接近零点,不知道他有没有……念头刚起,手机就开始“嗡嗡”震动,心有灵犀似的,她点了接通:“沈叔叔,你怎么还没睡?”
  隔着千山万水传来的声音磁性清沉,像在她耳边低语:“刚忙完。”
  沈寂知道女朋友有时会偷懒,午餐就只吃点水果,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吃,远在国外也不忘监督她:“吃饭了吗?”
  “还没呢,”孟回翻了个身,望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,露出浅浅的笑,“我在霏市,我爸爸这儿。”
  “沈叔叔,我好想你哦。”不经酝酿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,还带了点儿撒娇的意味。
  “我也想你。”男人低声应道。
  “有多想?”
  “一闭上眼全是你,也梦过你好几次。”
  听他说着甜言蜜语,孟回跌落谷底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丢丢: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  “回回,”沈寂担忧地问,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  孟回忽地鼻尖一酸,他果然最懂她,什么都瞒不住,她也不想瞒,详细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:“我的心现在很乱,我、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。”
 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,即使知道了是一场误会,可十八年的心结,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开。
  而且,那些错失了的时光,再也不可能找得回来了。
  “等我回国再陪你一起回青塘镇。”
  孟回心底暖意滋生,在很多事情上她能洒脱应对,唯有那个软肋,她始终缺乏独自去面对的勇气:“好啊。”
  “那你什么时候回?”
  沈寂站在窗前,眺望天边一轮冷清孤月,漂亮的桃花眼落了几点微光,将倦意中和,琥珀色瞳孔变得浅透:“尽量在28号前。”
  上次到柏林出差,孟回看过他护照,生日正好是7月28日,她弯起唇角:“那我等你。”
  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他那边的凌晨一点,孟回催促道:“很晚了,你快去睡觉。”
  男人“嗯”了声,好半晌没挂断,她意识到他在等什么,凑近扬声器的位置,隔空传送晚安吻。
  下一秒,她也收到了他的回吻,牵扯出心照不宣的甜蜜。
  他确实是她的良药,立竿见影,药到病除。
  孟回退出通话页面,戴上蓝牙耳机,男歌手缱绻的声音涌出,是上次没听完的《喜帖街》:“阶砖不会拒绝磨蚀,窗花不可幽禁落霞,有感情就会一生一世吗,又再婉惜有用吗……”
  是啊,有感情就会一生一世吗?
  像爸爸妈妈,他们曾那么相爱,差一点就成了夫妻,不还是失散于人海,没走到圆满?
  再密不可分又怎样呢,留下了那么多的遗憾,往后余生,红尘陌路,再无瓜葛。
  如果他们的故事是另一种走向,如果他们当时结了婚,爷爷病危时,爸爸会带着妈妈一起回家,就不会有后来的误会,他们也不会分离,她会在幸福完整的家庭长大,而不是漂泊异国,颠沛流离,无处可归。
  只可惜没有如果。
  孟回想起了在岛上山间别墅度过的那半个月,可以说是除了童年外最开心的日子,每天早上醒来,睁开眼就能看到对方,白天他忙工作,她在旁边听歌,看书或者写曲,眼神时不时地产生交集,相视一笑,趁着他开视频会议休息的间隙,她切歌进他耳机里,偶尔他也会趁她不注意,偷偷地过来亲她。
  他们给草坪浇水,她拿着水管,对准他,将他的衬衫冲湿,浇出若隐若现的肌理线条,他过来抓她,拦腰抱起,回到二楼卧室,反锁上门,抵在墙边,为所欲为。
  黄昏,他们手牵手在后山树林散步,躺在涂抹着夕阳余晖的草地上聊天,往往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停下来接吻。
  若是天色还早,他们便沿着山路来到西海岸,吹着海风,欣赏落日,看星星,守望着远航的船回到港湾。
  她在海浪无法抵达的沙滩上写下他们的名字,用两颗交叠的爱心圈住,成双成对,心心相印。
  等到了晚上,她窝在他怀里看电影,总是看到一半,就被他拖进情谷欠的漩涡,无法自拔。影音室隔音效果好,他很是放得开,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,她也可以尽情地发出各种声音。
  她没有看完过一场电影。
  好几场云雨消停后,两人疲倦到了极点,相拥而眠。
  连好友丁菱都忍不住打趣,他们这样的生活和新婚夫妻没什么区别。
  “新、婚、夫、妻。”
  孟回轻声念出这四个字,某种突如其来的冲动雨后春笋般冒出来——
  她似乎、好像……想结婚了。
  她非常确定,他就是自己想要共度余生的那个人。
  作者有话说:
  唔,现在压力給到了沈叔叔这边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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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五十六章
  孟回的心跳得厉害, 像要撞破胸腔跃出,她用手掌轻压住,感受着难以形容的悸动, 指尖在上面写出“沈寂”二字,一笔一划都透着甜蜜。
  想想也是奇妙,从一开始的见色起意, 别有用心想给江献戴顶绿帽的一夜情,再到想认真和他谈一场不求结果的恋爱, 不自觉中步步深陷,难以自拔。
  所谓的三分钟热度, 在他身上完全失效,她反而变得越来越贪心,想和他结婚,想和他有个家。
  孟回也搞不懂,怎么就死心塌地,非他不可了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