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节
  难道是许建生给运作的?
  连老许家的人听到这消息之后,也第一反应是许建生给安排的。所以老太太连夜让自己两个儿子一起去城里质问许建生。
  只有许南南知道,这事情和许建生一毛钱关系也没有。
  “贺大叔,这是你安排的吗?你托李矿长给我安排的工作?”许南南五味杂陈的问道。
  贺秋生正在干活,听到这话,停下来看着她,“咋了,觉得这工作不好?”
  “贺大叔,你别故意说这话,谁都知道这工作好。我就是知道这工作好,所以……所以觉得挺惊讶的。觉得这恩情太大了。”
  许南南低着头,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贺秋生。
  知道这消息的时候,她第一反应是惊喜的,觉得天上掉了好大一个馅饼啊,让她突然就美梦成真,能进城里了。
  可反应过来之后,她心里就感觉沉甸甸的了。这事情肯定是贺大叔给安排的,要不然人家李成文没事,干啥要帮助她一个不起眼的农村小丫头呢。
  正因为这样,她才会觉得沉重。她想不明白贺大叔干啥要帮她这么大的忙。毕竟她对贺大叔谈不上多好。除了在他生病的时候给他送吃的,基本上就没有做过什么对贺大叔好的事情了,甚至贺大叔给她和小满上课,都是偷偷摸摸的呢。
  贺秋生笑道,“怎么,怕以后这恩不好还?”
  许南南点头,“是的。贺大叔你这样是改变了我和小满的命运。可我却没法改变你的命运。”
  许南南也不是没想过以后自己通过招工考试考到城里去,成为正式的工人。可她也知道,太难了。一个岗位那么多人都盯着,她啥都没有,甚至没有学历,怎么去争。就算能挣到,想必那也是个很漫长的过程。
  “南南,你是个很谨慎的孩子,做事情考虑很多。这一点很好,也不好。你想的太多,所以给自己压力也太多。有时候,你需要更洒脱点,坦然的接受别人给予的,以后有机会了,也拉一把你身边需要帮助的人,这就够了。不必要一笔账算的清清楚楚。债是算不清楚,也还不完的。和小满一起去城里吧,努力把日子过好,以后有了成就,回来告诉我一声,让我也知道这事情没白干。”
  贺秋生语重心长的说完,突然又板着脸道,“还有,你现在可只是临时工,可别以为李成文就会帮你转正了,你得靠自己考试。开年有个招工考试,你得努力考进去,可别丢了我的脸,让我以后没脸见李成文这个学生了。”
  许南南忍不住眼眶一酸,紧紧的抿着嘴点头,“嗯”,声音哽咽道,“我肯定考上,到时候回来和你一起庆祝。”然后对着贺秋生深深的鞠躬,“贺大叔,我永远都记得您的话,以后有能耐了,也会帮助我身边需要帮助的人。”
  贺秋生笑着点头。眼中带着几分欣慰。
  因为许南南要去城里了,宋桂花便提出一起庆祝下,也算是给许南南践行,让她去了城里顺顺当当的。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么么哒。
  有亲说,不理解贺秋生为啥对许南南姐两好。可能大家觉得许南南进城这事情,简直就是大事情,贺秋生干啥要为她这么做呢。
  咱先来看看贺秋生之前的身份。省城大学教授,而且曾经有能力救李成文他们这样闹过事的学生,说明是有几分体面的人,这样的人即便是落到后来那个境况了,骨子里也是认为进城不是什么大事情。所以在贺秋生眼里,这还真不是大事情。也许有人说,如果没李成文咋办?贺秋生作为一个大学老师,执教多年,要是只有李成文这么一个好学生,那岂不是太差劲了。
  他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对南南他们好。之前和南南他们基本上没啥来往。为啥对南南好呢,就是后来他病了,精神和肉体都让他万念俱灰,躺在床上没法下床的时候,南南每天一碗小米粥。小米粥不算啥,但是也正是因为一碗小米粥,让贺秋生看到了一点希望。当然,也有许南南和许小满锁表现出来的特性让他欣赏。
  第34章
  许南南要进城里去当工人, 村里最高兴的就是宋桂花了。
  宋桂花本来一开始是可怜这姐两, 所以有时候帮一把,后来姐两搬出来, 和她相处长了, 她就喜欢上这对懂事的姐两了。现在许南南户口也在她家里, 一家人吃了几顿饭,每次都和乐融融的, 她就不知不觉的将这两个孩子当自己的半个女儿看待了。
  这次许南南进城,宋桂花是盼着她们以后别回来的,想着一起去乐一场, 冲冲喜气。
  许贵一早去下了网, 好歹弄了两条鱼回来, 下了工,宋桂花就往家里跑,亲自下厨,做了一顿在此时算得上是丰盛的饭菜。
  因为许南南要去城里, 陈奶奶更是高看了她一眼, 比平时还要和气几分。
  “这事情还不知道是不是徐建生安排的呢,昨天老许家就派人去城里了。”吃饭的时候,宋桂花纳闷的说道。
  许南南可不想让许建生平白的得了好名字,道,“应该不是的,有这好事,也轮不到我了。估摸着是我前两次去矿上的时候, 认识的那些矿领导帮的忙。他们也知道我家的情况,之前还给了我钱呢。”
  “听你这么一说,还真是这样。许建生也没这个胆子做这事情,要不然后屋那家又要闹了。”
  石头大口的吃着饭,嘴里塞的鼓鼓的,好不容易吞了下去,问道,“南南姐,你们以后还回来吗?以后咱们是不是见不到了?”
  好不容易有了个姐和妹呢,这还没捂热,又没了。
  木头也有些失落的看着两人。只是他没问出来。他心思一向细腻,知道这时候不该问这个。
  宋桂花敲小石头的脑瓜子,“回来干啥,城里是好地方,去了就别回来了。”从未进城的宋桂花觉得,那城里就是最好的地方了。
  吃供应粮,还不用种田种地,每天穿的体面,住砖瓦房小洋楼。
  许南南笑道,“当然要回来啦,我以后还要回来看你们呢。不管我以后住咋样,这都是我的家呢。”
  听许南南一说,宋桂花差点落泪。许贵给她夹菜,“这是好事,哭啥。”
  陈奶奶也笑道,“南南说得对,以后啥时候想回来看咱们都行。”
  宋桂花擦了擦眼睛,“行,以后你啥时候想回来看咱们了,就直接回来。这也是你的家。”
  许南南要走了,分的粮食可不好处理啊。
  几百斤粮食,都没来得及吃完呢。
  许南南有意给贺秋生留一部分,再给宋桂花家里留一部分。反正她进了城里在食堂工作,不差吃的。实在不行还能有淘宝呢。
  不过贺秋生没要,坚持要吃公社里给他安排的饭菜。不要许南南一粒粮食。
  心中不乏没有担心他和许南南姐两关系被人发现的意思。
  宋桂花也不要,觉得自己也没帮这姐两啥事,平白得这些粮食,她心里不安。“你们姐两要进城,总要用到钱,这粮食换成钱,带到城里去。”
  许南南有些担心,“好卖吗?”她这两天就要动身了。按着贺秋生和她的说法,就是趁着年前去,她能去报矿上的夜校,边上学,边工作,来年招工考试的时候,也能有个文凭拿出手了。
  “肯定好卖,可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粮食吃的。隔壁村的,今年收成不如咱村子,好多人家家里都没发多少粮食。有的还倒欠了公家的粮食呢。”
  宋桂花办事利索,请了半天工,亲自去隔壁村走了一趟,回来的时候就找到买家了。
  当然,他们也不管这叫买卖。是借粮食。借的粮食没粮食还咋办,就用钱折算了。
  连板车都用不着了,两个汉子扁担一挑,许南南家的粮食就被挑走了。
  许南南领着许小满出发的时候,送的人还挺多。
  许根生两口子来了,宋桂花一家子也来了,还有村里其他几家平时走的近的。
  “南南,给咱村里人争口气,争取转正,以后做城里人。”刘大红豪情万丈道。“我早就知道你这孩子是个有本事的,比你根生叔有能耐,去了城里好好干,别忘了回来看看咱。”
  “大红婶子,以后虎子要买啥,你给我写信,我帮你买了让人捎回来。”许南南笑道。
  虽然进城了,她也没想过和许家村的人再也不来往了。在这里虽然有让人讨厌的老许家人,但是也有很多让她感激的好人。
  就连懦弱的根生叔,其实也帮了她不少呢。
  刘大红自然欣喜无比,觉得自己没看走眼。这孩子果然是个重情义的。“以后咱家虎子的口粮,可要指望着你啦。”徐大红笑着打趣道。
  “好了,时候不早了,出发吧。”
  许根生看不惯女人们啰里啰嗦的,出声催促道。
  这次刘大红倒是没和他唱反调,也招呼许南南姐两赶紧出发。
  许南南看了看众人,又看着养殖场的方向。隐隐约约的,似乎能看到一个人影。
  她对着送行的人招了招手,转身对着养殖场招手。
  再见了,贺老师。
  许家村里,老许家也知道许南南今天出发的事情。许老太一早去扫厕所的时候,就有人故意和她说这事情。话里话外的带着几分嘲笑。
  许老太臭烘烘的回了家里,想起这件事情心里就老大的不痛快。
  见到儿子和媳妇们从地里回来了,又忍不住闹腾,“我不信这件事情老大没掺和,要不然谁知道她是个啥东西啊,咋就偏偏让她去城里做工人了。”
  南江县城对于威风的许老太来说,也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。是让她自卑的不敢去的地方。现在她最讨厌的人去了那地方做工人,这心里咋想都觉得不得劲啊。
  之前许南南在村里的时候,许老太觉得自己总会机会让这丫头吃吃亏的。她心里憋着坏,琢磨着找机会。可现在啥事都没来得及做呢,许南南就走了。
  就像一棍子打在棉花上一样了。
  许建海和许建平对视一眼,都有些无奈。
  许建平想说话,被刘巧拉走了。
  许建海没办法,只能站出来道,“妈,我和建平去问了大哥的,他都不知道这件事情。他还特意去打听过了,人家只说是矿上领导的意思,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呢。”
  说起这事情,许建海也挺郁闷的。咋这好的事情,就没轮到他呢。
  许老太心里也有些相信自己大儿子没掺和这件事情了。只是想着还是心里难受,嚷嚷着,“肯定是这个死丫头把咱老许家的福气给带走了,要不然咋咱老许家不如以前了,她还走了大运了。”
  “不行,我得去拜拜神,得把咱老许家的福气给要回来。”
  听到许老太说这胡话了,许建海立马道,“妈,这事情就算了吧,人都走了,和咱没关系了,现在人家不让拜神了,让人知道了可不好。”
  “那可是咱家的福气,咋能让她带走呢,我得去弄回来。咱就在家里拜,没人知道怕啥。”
  许老太坚决认为这福气是老许家的。
  也不管许建海的阻拦,就神神叨叨的跑屋里去了。
  此时县城里,李静也在念叨着这件事情。
  她早就得了消息,今天许南南就要来矿上了。这事情不用她去打听,就有人主动告诉她,和她道喜。说她闺女马上就要去矿上了,还是去食堂里干活,那可是个好差事。
  对于没念过书的乡下姑娘许南南来说,这可不是好差事吗?
  还有人和李静打听,是不是许建生给安排的。是哪里的路子。
  李静当时气的差点吐血。老许要是有这路子,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就在家里闲着,没能把户口转过来了。
  不过她也不稀罕去做这样的临时工,觉得是伺候人的工作,和她当年在地主家伺候人一样。这样的工作,哪里配得上她这主任夫人的身份。
  要是去做工,也要做朱丽萍那样体面的事情。
  她没学历,又是个乡下女人,当然是没办法做朱丽萍那样的事情的。所以这些年她宁愿不要那点工钱,就在家里体面的做她的干部夫人。
  不过就是这样她瞧不上的事情,她也不愿意让许南南得了去。
  这丫头就是个搅事精,丧门星,以后来了矿上,不还得整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荡啊。以后她这日子咋过啊。
  这死丫头就应该一辈子窝在村子里,以后再找个不咋样的男人,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才好。
  “老许,你也是领导,你咋就不能说说话,让她回去。这工作又不是没人干。”她可知道,每天多的是人想往矿上钻呢。
  许建生今天因为许南南要来矿上,所以可以的请假一天。当然不是为了接许南南,而是想避开。
  矿上的熟人都知道他和南南的关系,人家不知道他已经和闺女断绝关系了,今天还当着他的面谈论这事情。说以后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。
  许建生听不下去了,就请了个假,直接回来休息。
  没想到回来了,还要听李静唠叨这事情,心情更加不耐了。
  “矿上的事情,我咋知道。我又不是分管这一块的。再说了,她来城里也不碍事,何必要让她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