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零年代筒子楼日常 第70节
  钱晴感叹道:“大舅二舅,你们摊子铺的还挺大啊。”
  丁大舅一抬头,看见钱晴就一脸惊喜:“晴晴来了?吃过饭没有?”
  丁二舅也兴冲冲的:“这边的菜卖完了,工地那边应该还有,走走走,咱们回去先打上饭吃着说。”
  两个舅舅一个扶着三轮车一个推着三轮车,喊钱晴到工地那边说话。
  三个人都转身走了的时候,东门靠里面的地方,才有一个老头悄悄探了头出来。被他刚才一把拉过去按下头的年轻学生有点纳闷。
  “闫教授,你躲什么呢?”
  平时也不见这么躲啊,闫教授每天都要来东门口吃饭,碰上哪个学生就让哪个学生给他排队,买了饭盒之后再给钱。但一向是面色自然,坦坦荡荡,大家还只是以为他不爱排队。
  今天怎么回事?怎么还躲起来了?
  闫教授咳了一声,满脸写着“教授的事你少管”。
  “谁说我躲了?饭盒给我,今天打了什么菜?”
  学生老老实实回答:“排队排晚了,只打到了青椒肉丝和炒土豆片。”
  闫教授一边手脚麻利接过饭盒一边吐槽:“所以我说你动作怎么那么慢!我就不爱吃青椒!”
  学生:……
  您不爱吃青椒还接那么顺手?!昨天您还说您不爱吃腐竹呢!结果还不是吃的盆干碗净!
  学生有点委屈:“那不是您留堂留久了吗?大家都在实验室多待了二十分钟。”
  闫教授动作一顿:“说起来,实验室是不是缺了个钟表?你下午去找一下系主任,就说我要一个钟表,最好是带闹钟的。”
  学生不可置信,闫教授可是出了名的严厉!之前的学长就有过被闫教授留在实验室里不吃不喝关了一天的经历,说是做不出实验就不要吃饭了。而且闫教授一上课就不会看手表,他总说手表是阻碍大家进步的罪魁祸首,就是念着时间才紧赶慢赶,浮躁成性。
  现在为了个饭盒就要加钟表?!?!
  学生声音都快哽咽了!
  感谢丁家餐馆!感谢两位大厨来卖饭盒!感谢天感谢地!感谢最近一直来给教授买饭盒的自己!
  闫教授不拘小节,抄起筷子先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。
  声音含糊不清:“然后记得通知大家,课要是上不完就晚上加课,唔……青椒好像也没那么难吃嘛……跟系主任说,机电系晚上的时间我占用了。”
  学生:……
  第75章 三更
  丁大舅丁二舅最近是又忙又高兴, 钱晴给他们出的主意果然不错,梧桐大学的学生们对饭盒的捧场简直是出乎他们所有人的预料。
  钱晴把盖房子的事情安顿好之后,丁大舅就自觉接手了“监工”外加大厨的职责。
  本以为现在餐馆还没开张, 他带着一个徒弟来就尽够了。每天给二十多号人做做饭,再随便做个几十份盒饭在路口卖一卖。
  结果谁知道才三天,来吃饭的学生就差点淹了丁大舅。
  番茄炒鸡蛋, 清炒土豆丝, 白菜炒五花, 麻婆豆腐, 刚开始就这四样菜,丁大舅定了四毛钱一荤一素带米饭的价格。
  食堂这样卖,大概就是三毛钱,丁大舅上浮一毛,觉得能来吃的学生估计不会太多。毕竟人家食堂还能坐着吃, 他这里也没个条件,只能让学生们拿饭盒来打饭。
  结果, 学生们个个吃的泪流满面。
  这才是饭啊!这才是正经厨子的水平啊!他们吃食堂这么久,已经被荼毒的快要失灵的味觉终于重见天日了!
  丁大舅丁二舅的水平都是正经饭店的水平, 又在村宴上磨炼多年, 对于一批次炒一大锅的菜也很有数,出来的成品口味好而且稳定。
  学生们沸腾了, 食堂过低的下限,让他们在吃到一般的食物时候都会觉得好吃, 更不要说丁大舅丁二舅的手艺在一众厨师里也是中等偏上那一挂的。
  被学生们堵的没办法,丁大舅索性把丁二舅叫来了,又喊了一个徒弟来。特地做了一辆超大三轮车,每天赶着做好了饭, 一部分留在工地上,让徒弟负责给人打饭分菜。丁大舅跟丁二舅则是推着自行车去卖盒饭。
  从刚开始一天的十几份,到后来的几十份,现在更是一顿饭能卖出二百多份,并且这个数字还在持续走高中。
  丁大舅丁二舅忍痛放弃了早点,扩大了晚餐的供应,从工地上扯出一条电灯绑在三轮车上,每晚在东门还能再卖个八十多份。
  这么算下来,一天三百份都是保守了。一份饭盒卖四毛,实际成本大概只有两毛,净赚两毛。一天下来能挣个六七十块,除开周末节日,一个月也能上千!
  丁大舅丁二舅算的心花怒放,他们出去干包桌,又辛苦又要操心,一次也就是能挣个大几十一百,还不一定是天天都有生意,一个月有五六次就算是生意好了。
  现在光卖个盒饭就能有这么大的利润!而且卖盒饭的辛苦跟做包桌的辛苦简直是两个层面。做包桌大概有三四天都是提着心,卖盒饭还能优哉游哉上午买材料收拾,中午饭点和晚上饭点忙一下。比起包桌,不知道轻松了多少!
  钱晴听着两个舅舅语气中带着激动,心里也替他们高兴。
  丁二舅一拍脑袋:“对了,我把工地上的支出都写了账本,我拿给你看。”
  丁二舅掏出一个小学生写字用的练习本,上面歪歪斜斜写着每天买菜的支出结余。丁大舅丁二舅很是拎得清,工地上用的材料跟自己做盒饭的材料费每次都是分开结算,写的清清楚楚。
  钱晴十分满意,又去看了看盖房子的进度。现在是二月底了,房子打好了地基,正在逐步垒砖,再过半个月应该能盖好,后面还要抹腻子,做装修,加门窗。顺利的话四月份才能开业。
  丁大舅丁二舅现在也不去做包桌了,还蠢蠢欲动打算把二舅家的表哥也弄来,再扩大一下经营。
  钱晴想了想,还是提醒了一句:“你们要不然就让学生订饭吧,老是在门口这样堵着,回头别让学校说你们。”
  在学校门口做生意就是这样,时刻要看学校的脸色,不然学校觉得把门堵了不好,再不让舅舅们摆了怎么办。
  “我看很多学生饭盒上都写着名字,你们就收饭盒嘛,每次卖完饭就留个人在门口等着,学生在饭盒上贴个纸条说自己要吃什么,你们每天的菜单也提前定好,学生选了你们也能摸准分量。做好了就提前个二十分钟把饭菜都装好,饭点就分成两个队伍,一边卖饭,一边直接给饭盒然后收钱。这样不是快很多吗?”
  倒也不怕学生不给钱,饭盒都押这里了,还能为个四毛钱不要饭盒了?
  主要是这样能省去很多排队的时间,而且也能卖更多份出去。美中不足是没有位置,学生要拿着饭盒回去食堂吃,吃完洗干净了再送来,比较麻烦。
  但好在食堂离东门不远,走过去也就是五六分钟,麻烦这一点时间,省了饭点排队的时间,相信很多学生也会欣然接受。
  丁大舅丁二舅眼睛一亮,对啊!他们怎么没想到呢?现在餐厅没盖好,学生们没地方吃饭,但是完全可以把饭盒提前送来,他们提前装好啊!
  每天只要把要做的菜提前一顿写在黑板上,让来送饭盒的现场点,准备一沓子的纸片和皮筋,选了就写在纸片上,再用皮筋绑住。
  这不比一个一个问,一个一个打饭来的明白清楚?
  丁二舅感叹道:“晴晴真是个生意精,这种主意搁咱俩想一百年都想不到。”
  怪不得晴晴能买起这么大的地皮,盖起两层的小楼呢。
  钱晴来这一趟并不是简单的过来查看进度,而是准备把房子招租的信息挂出去。不然等到四月份再陆续招租,这两层小楼就太空旷了。
  做生意嘛,能热闹着一块开业是最好,这样也能整个大场面,好好的聚聚人气。
  正跟丁大舅丁二舅说自己的打算时,旁边丁大舅的徒弟就小声问道:“我……我能租一间吗?”
  说着生怕师父误会,赶紧解释道:“我就想弄个铺面卖点小吃,主要是卖冒菜和水煮。跟师父你们绝对不撞的。”
  丁大舅没好气的扔了一个花生壳敲在徒弟头上:“你师父就是这么小心眼的?”
  沉默片刻对着钱晴说道:“我跟你二舅这几个徒弟,个个都有几样拿手活。你别看这小子楞,他做川菜和赣省水煮可是一把好手。你看……”
  钱晴好脾气应道:“那当然是可以,只要这两层楼里不重样就行。而且你们最好把店铺分散一点,挨着的话就有点太集中了。”
  丁大舅得了准话,看着满面喜色的徒弟,一脸的嫌弃:“去跟你几个师兄说说,谁要也想自个做店的就赶紧来说,房租要照样给的哈。你们也商量好别重样,各做各的拿手活。要是有不想自立门户的,就给我来打下手,每个月我给你们开工资。”
  有的师父喜欢白用徒弟不给钱,丁大舅丁二舅都不是这样的人,每次带着徒弟出去包桌都是该给多少给多少,这些年来师门关系可以说是非常牢固。
  边上的徒弟眼泪汪汪:“谢谢师伯!”
  他是运气好,遇上好师父好师伯,教本事时候倾囊相授,半点不藏私,出师了还要操心他们每一个的去处,遇到好事也念着他们。
  丁二舅嫌弃的要死:“别哭了!赶紧去瞅瞅外头的绿豆汤好了没,好了就给工人们分点。”
  这个瓜娃子是他的小徒弟,手上本事有,就是人怂。家里也困难,送来学手艺连个学费都给不起。这要是能起个门店卖小吃,说不好过几年就能改改穷苦的门庭了。他做师父自然也盼着徒弟好
  钱晴把写好的招租信息挂在梧桐大学的通报栏里,又等到晚上观摩了一下丁大舅丁二舅的盒饭生意。
  一听说第二天的盒饭可以提前订,大多数学生都是赞同的,相约着一会儿吃完饭再来送饭盒挑菜品。
  中间倒是有一个学生,神色慌张,不知道为什么,反复问着丁大舅丁二舅能不能不要订饭盒。
  “我们才刚加了闹钟,你们这样搞,我们就又要拖堂了呜呜……”
  丁大舅丁二舅满脸懵,他们就是个买饭盒的,咋还跟拖堂扯上关系了?
  学生(悲痛欲绝):……你们不懂……
  ****
  等钱晴这边衣架子和衣撑子陆续到的时候,钱雨也结束了粉条厂的生产,随着天气逐渐升温,粉条晚上已经很难上冻了,不上冻就没弹性,影响口感。
  所以钱雨当机立断宣布今年上半年就到此为止。
  粉条厂的机器设备交给黄老二夫妻两个看着,黄老二夫妻也很灵活,每年粉条就做三四个月没关系,剩下时间他们就种地嘛。
  钱雨也鼓励他们这么做,最好是多种一些红薯,等到下一次做粉条,那么多家一起竞争,原料上肯定要互相抬价。这时候能多种一点,秋天他们的粉条就多赚一点。
  黄老二干脆包了一片地,反正红薯好养活,种多点也不费事。
  安顿好了一切,钱雨就去养猪场看情况。
  月初时候,钱雨招到了一个养殖专业的中专生,开了价格请到养猪场。然后就是紧锣密鼓的盖房子垒猪圈,勤等着下个月都弄好了,就去逮小猪崽。
  钱父刚辞掉工作到养猪场,整天就是忙前忙后盯工人追进度。
  钱晴交代了钱父几句,让他多注意身体,又大概看了下进度,这才离开养猪场到油田去。
  现在,比起火柴厂家属院,油田大院更像是家了。
  钱晴看到她姐,就想起钱母前段时间说钱雨小日子疼的事,赶紧把卫生巾拿出来科普一番。
  顺便还给她姐提要求:“你不是要去省城找教授问菌类养殖的事吗?到时候你就去找老丁,让他帮你抢个专家号,你也去检查一下。身体可是干革命的本钱,亏了本钱你做什么都不行。”
  钱雨有点无奈:“咱妈太大惊小怪了,我一直都是这样的,之前也去市里的医院看过,医生都说没事。”
  钱晴还是坚持:“那谁知道是不是市里的医生不行呢?你还是去省城的大医院检查下,检查没事也好放心。”
  钱母也在边上帮腔:“就是,看好了说没事,咱们就不用担心了,省的每天提心吊胆。”
  钱雨只好应承,并且说了自己订车票的时间:“我准备过几天就去,妈,你把小卖部缺的货给我说下,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回来。”
  钱母的小卖部最近缺货的厉害,再不进货就不行了。
  想到这个,钱晴也把自己的打算说了:“妈,我觉得往后补货咱们就交给老丁吧,我跟我姐的事都是在市内,忙不过来,老丁那边每次就给他一点中介费,让老丁看到稀奇的玩意儿就定了发包裹过来。小玩意儿一般都不占什么体积重量。加上邮费也贵不了多少。”
  钱母现在卖辣椒酱的钱早就超过了小卖部的营收,闻言也没觉得什么不妥。
  “可以啊,涨价就算了,反正也没几毛钱。”
  小卖部更像是钱母一个打发时间的地方,平日里还有些妇女喜欢半下午带着针线来,聊几句天看看电视,让钱母本来有些枯燥的生活变得更加有趣。